第一百八十三章 冲冠一怒杀杨常
小说：戏说王树常军长作者：哀王字数：10038更新时间 : 2014-04-01 07:05:37
“杨督办和常荫槐被少帅杀了！”
“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王树常质疑地追问。
“现在奉天城都传开了，说少帅想独揽东北大权，排除异己，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怎么能会这样。”王树常小声埋怨着，心里不停地想：杨宇霆确实有点倚老卖老，不把张学良放在眼里，但他绝没有也绝对不敢取代张学良。汉卿这么做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啊，再说杨宇霆以太上皇自居对张学良来说确实会给他造成心理上和精神上的压抑，但面对眼下国民政府内部纷扰的局面和日本人觊觎的某种企图来说，有杨宇霆在东北苦撑，或许对张学良是件好事，水至清则无鱼，至少杨宇霆和当年郭松龄一样，只是维护的方式方法有些过激，都是反对日本人在东北势力日益扩大，或许对整个中国的未来的发展会起到安定一方的作用。不行，我得找汉卿打听一下这事件背后他真实的想法和真实目的，尽管人死不能复生，但要时刻提醒汉卿注意今后的东北局势的变化和走势，以免由此而产生不利影响。此时他把个人利益与张学良的利益以及东北前途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他觉得应该找张学良深谈一次，帮他把目前的紧张局面尽量缓和一下。这样做也不失为报答大帅的器重和少帅的信任。正在此时，卧室里的电话铃声响起，罗夫人赶忙走进去接电话，稍顷，她捂着电话筒小声对王树常说：
“老爷，少帅打来电话，让你来接。”王树常已经走过来，接过电话，电话里的张学良是让他马山到大帅府去一趟，说是有重要事情要与他商量。他放下电话对淑宜说：
“少帅让我去，我也正想去他哪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你刚回家，屁股还没坐稳，就要出去啊，后厨那边我已经吩咐他们做饭了，不能吃口饭再去吗？”王树常一边穿好还未来得及脱掉的大衣，一边大声喊来司机，转脸对妻子温情地说道：
“淑宜呀，饭我就先不吃了，少帅那边的事情要紧。这些日子，真实辛苦你啦，明天你还有回老家，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吃完饭早早歇息，我约莫半夜能够回来，”
罗夫人用深情的眼神凝视着丈夫说：“看你近来眼圈都黑啦，要注意身体，再大的事也要以身体健康为要，至于回老家的事，你也放心，我回去后会给你写信，告知玉瑾现在的身体状况。”王树常眼里闪着泪花，沉默一会说道：
“看望玉瑾的病情之后，你要代我到周妈妈那里探望一下，看看她老人家的身体咋样，有什么需要咱们做的你就代我尽到这份孝心。”陆夫人没有吱声，只是点头应允，看着王树常跨过门槛，又见他突然转身，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她嘱咐道：“你明天回家时候，把小琨也带上，周妈妈早就说要看看孩子啦。”
“嗯，我会的，你就放心去吧。”轿车尾部喷出一团白气，追风似的开走了。
夕阳余晖洒落在大帅府雄伟的建筑上，也把一丝暖意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在张学良的办公室里。因为已是傍晚十分，大帅府大青楼显得很寂静，少帅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门口两边两株翡翠绿的凤尾竹蒲扇似的向暖融融的空间里伸展，更显室内的典雅和清净。张学良正在看着文件，忽听走廊里传来稳健的脚步声，赶忙起身迎出门去，
“王叔，真够辛苦您了，刚刚回家又把您请来啦。”
“咱爷俩还用客套啥。”王树常笑着回答。两人来到室内刚一坐下，王树常便迫不及待地问：
“少帅，听内人说，你几天前把杨督办和常省长给杀了？”张学良显得懊恼而沮丧地样子说：
“是真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王树常听罢不免叹息一声，
“少帅，本来不该发生的事情，你有点操之过急啦。”张学良显出疑惑地表情，眼神里折射出不少问号，继续凝视王树常，听他继续说，“我临走之前，按照少帅的吩咐，让人去查了他和常荫槐私吞公款的证据，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本打算回来继续追查，待经济问题属实，按照法律罪责追究，公之于众，他自然要承担法律制裁，他们也就自然要伏法，进而少帅想要树立威信，消除他嚣张气焰的目的也就会能够达到。何必要置人于死地？”说道这，他不免偷偷看看张学良，发现他神情有些不安，进而沮丧的表情里掺杂着某种对王树常的狐疑，王树常很知道张学良的性格，做事敢做敢当从来不后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过多的埋怨反倒让他产生反感，所以他连忙把话收回来体恤地说道：
“少帅，你现在的处境，王叔我非常了解，尤其大帅罹难之后，整个东北的胆子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肩上，杨宇霆固然是大帅的旧臣，但他以长辈自居，不顾及少帅的面子，独揽大权，仔细想想也是他的咎由自取，不过看人还是要从全方位去看，杨常二人一死，消息传到国民政府那里，究竟他们会怎么想，不管咋说他们是政府那边任命的，我们这边不请示不汇报私下了结内部纷争，按照法律条文上也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我想少帅还是马上向政府报告此事，以免生出事端。”“嗯，嗯，是应该这么办。”张学良一边点头，一边说。王树常抬头看看墙面上装裱的仕女图一面若有所思地继续说：
“不知少帅把此事向南京方面通报，要以何总说辞应对？”
“这一点，我早就想好啦，”张学良靠在桌子的边沿，得意地剪刀脚轻轻点着粉底百花地毯轻描淡写地说：
“他们曾处处阻挠南北统一，跟日本人勾结反对东北易帜，就凭这两点就该杀！”王树常深知此时少帅所说的一切都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属欲加之罪。拿勾结日本人一说就不十分确切。当然反对与南京政府苟合完全处于杨宇霆对东北局势的考量，况且他也看透了蒋介石政权如各路军阀一样不可让人信任，说不定会落入他人圈套，受制于人又不得不饮泣吞声。日本人觊觎东北多年，当年要不是清政府**无能引狼入室，也不会有今天这样东夷（日本）和北夷（苏联）为侵占东北利益大打出手，瓜分本不属于自己的那份蛋糕。况且他知道当年大帅为阻止郭松龄返奉起兵而于日本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在东北易帜那会儿，日本人不是没有找到过杨宇霆，想通过他达成心愿，但杨宇霆老谋深算，以‘拖’、‘扯’、‘掩’等手法搞得日本人精疲力竭，导致产生杨与张作霖同样可恨的结论。必是成为恨之入骨型，岂能说杨常二人与日本人狼狈为奸。这完全是日本人想借用少帅之手除掉杨宇霆而耍的离间之计。可事情已到如此地步，不能直言不讳而是要如何妥善收场。在此关头像杨宇霆那样不顾少帅个人感受，不顾全大局，势必要将事态弄得无法收拾。想到这，他起身走近张学良，以一种温和的口吻说道：
“少帅，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应该想方设法缓和一下当前面临的处境。既要表明杨常二人的罪有应得，又要平息各方对此猜疑，更要抚慰杨常两家忧伤之心。这么做不仅是对受害家属的精神抚慰，也是对其他政要的满意交代。听到这事时，我就想，少帅只有尽快平息此事，才能安定政要们惴惴之心。”
“王叔您说得对，我也正在考虑此事。”
“那么少帅有何想法？”王树常赶忙追问。
“我想给他们两家点丧葬费，常荫槐家儿子在奉天，而杨宇霆儿子现在留学德国，我想让人转告他回国，为其父操办丧事。不知我这种做法能否可行？他们的子女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当然可行。”王树常赞赏地回答。
“不过为了缓和两家敌意和缓解社会猜疑，少帅不妨要以个人名义送花圈，写上挽联。不知你现在可有此想法？”
“想法是有的，只不过现在只想了挽联的上联，下联一直没有想好，正好王叔问了，不妨你就帮我润色润色。”
“好，你说说那上阕是什么。”张学良并未言语，而是转身从办公桌右上角拽过一张红格纸，抄起毛笔刷刷写上了一行文字，王树常一旁看得仔细，见上面写道：讵同西蜀偏安，总为幼常挥痛泪。看吧，王树常手托着下巴沉思一会，然后说道：“少帅，你的上联是以杀杨宇霆比作诸葛亮斩马谡，要表达的意思是我哭杨宇霆不同于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是不得已而为之。是这个意思吧？”张学良看了一眼王树常心里暗自佩服他的才学，只是搭上一眼，便知道其中寓意，点了两下头，又听王树常说道：“既然不同于斩马谡，那就应该找一个同样不得已而为之的历史典故，我记得《史记。周本纪第四》中说，西周时期，周武王死后，成王继位，因其年幼，由武王之弟周公摄政，但同是武王弟弟的管叔和蔡叔却散布流言说周公想篡位，又勾结商纣王的儿子武庚一起叛乱，周公率军东征，把管叔和武庚杀死，把蔡叔流放。《诗经。东山》也有“我徂东山，零雨其蒙”之说。不妨就去‘东山’和‘零雨’与你的上联‘西蜀’‘偏安’相衬，况且周公东征虽挥师正义，但内心却是彷徨、凄苦，也是绝无仅有的一种感受，前句就叫‘凄绝东山零雨’表面上看环境恶劣，心境与环境交织，更显周公无恶奈何的复杂情感。而最终是什么呢？周公是听信了奸臣小人的流言而做出后悔一生的错事。连起来就是‘终怜管叔误流言’吧。”其实他是不想说得这么明，只是在一边思考一边做思想斗争的同时，无意中发现张学良的办公桌上有一份近期报纸，那上边头版头条醒目地写着‘给杨宇霆夫人王氏的安慰信’，不用仔细查看其中的内容，只看到落款写着汉卿的表字，他就猜测到少帅对于自己此役鲁莽的行为再深深自责，加之刚才看到的他要为杨宇霆赠送的挽联的上阕，就很快了解到现在的不安而懊悔的心情，所以刚才思前想后的谨慎态度，一下子不知去向，他想或许张学良这时已经反而会唔，不然也绝不会杀死杨常二人而不去追究其他人甚至做出株连九族的泄愤之事。反倒找我过来帮他平息这场轰动东北甚至是整个中国的大事。想到这，他不免微微笑道：
“少帅看起来真是聪颖过人，且知错必改，普通凡人无法企及的好统帅”
“此话怎讲？”张学良心头一热，听到很少夸人的王树常好不隐晦地夸他，不禁问道。
“少帅能够明辨是非，迷途知返又以痛失马谡自责，还能以公开表明自己缺失，求得同情与谅解自卑，这岂不是周公诛叔之典故的再现吗？所以我说少帅将来定会深得民心众意，且在民族强盛复兴的进程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也同样会得到属下们的一致拥戴。”
“王叔您真是过奖了，小侄何德何能能获此殊荣，不成为亲故罪人就是万幸啦。”张学良嘴上说着谦卑的话，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他看到王树常说完下联后，一边在那张红格纸上用清秀俊朗的蝇头小楷补上‘凄绝东山零雨，终怜管叔误流言’的字迹后，慢慢拿起报纸仔细地看，忙凑上前去说：
“王叔，这是您去南京的第四天，也就是杨常二人伏法的第三天我看到日本关东军内部报纸，上面犹在揭露他们的种种罪行，有些事甚至连我们都不大清楚，好像他们比我还痛恨杨宇霆，我就猛然觉得大事不好，我真的像周公误流言那样后悔也是无地自容，于是我愤然伏案写了这份给王夫人的安慰书。通过这份安慰书我想基本得到了杨常两家人的理解和迁就，这封信见诸报端之后，我想也深深地打动了世人，甚至有的人看到后也会潸然泪下，因为的仁德之心也会感动上苍的原谅。”说罢他把头慢慢转向了窗外，尽管外面此时已经一片漆黑，但通过室内的照明，明显看得出他眼神里闪现着懊悔而追忆的泪花。他长出一口气，似乎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
“正如王树常应对的对联一样，我确实是被流言所误，不然也绝不会与夫人暗地掷银元来应验他们俩人的生死。结果老天偏偏都给他们银元的正面，而且还是三次。其实我也不想把他们赶尽杀绝，实在是偏听了日本人的挑唆，如同郭松林当年轻信冯玉祥、阎锡山的鬼把戏一样。我真是追悔莫及啊。”
“那么你如何就上了日本人的当呢？”王树常抬眼望着张学良不解地问。
“嗨，别提了，之前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信，唯独说了一句话，才让我下定杀杨常二人的决心。”王树常的目光滞留在张学良黑瘦而病态的英俊脸上。等待他说出惊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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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王树常质疑地追问。
“现在奉天城都传开了，说少帅想独揽东北大权，排除异己，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怎么能会这样。”王树常小声埋怨着，心里不停地想：杨宇霆确实有点倚老卖老，不把张学良放在眼里，但他绝没有也绝对不敢取代张学良。汉卿这么做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啊，再说杨宇霆以太上皇自居对张学良来说确实会给他造成心理上和精神上的压抑，但面对眼下国民政府内部纷扰的局面和日本人觊觎的某种企图来说，有杨宇霆在东北苦撑，或许对张学良是件好事，水至清则无鱼，至少杨宇霆和当年郭松龄一样，只是维护的方式方法有些过激，都是反对日本人在东北势力日益扩大，或许对整个中国的未来的发展会起到安定一方的作用。不行，我得找汉卿打听一下这事件背后他真实的想法和真实目的，尽管人死不能复生，但要时刻提醒汉卿注意今后的东北局势的变化和走势，以免由此而产生不利影响。此时他把个人利益与张学良的利益以及东北前途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他觉得应该找张学良深谈一次，帮他把目前的紧张局面尽量缓和一下。这样做也不失为报答大帅的器重和少帅的信任。正在此时，卧室里的电话铃声响起，罗夫人赶忙走进去接电话，稍顷，她捂着电话筒小声对王树常说：
“老爷，少帅打来电话，让你来接。”王树常已经走过来，接过电话，电话里的张学良是让他马山到大帅府去一趟，说是有重要事情要与他商量。他放下电话对淑宜说：
“少帅让我去，我也正想去他哪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你刚回家，屁股还没坐稳，就要出去啊，后厨那边我已经吩咐他们做饭了，不能吃口饭再去吗？”王树常一边穿好还未来得及脱掉的大衣，一边大声喊来司机，转脸对妻子温情地说道：
“淑宜呀，饭我就先不吃了，少帅那边的事情要紧。这些日子，真实辛苦你啦，明天你还有回老家，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吃完饭早早歇息，我约莫半夜能够回来，”
罗夫人用深情的眼神凝视着丈夫说：“看你近来眼圈都黑啦，要注意身体，再大的事也要以身体健康为要，至于回老家的事，你也放心，我回去后会给你写信，告知玉瑾现在的身体状况。”王树常眼里闪着泪花，沉默一会说道：
“看望玉瑾的病情之后，你要代我到周妈妈那里探望一下，看看她老人家的身体咋样，有什么需要咱们做的你就代我尽到这份孝心。”陆夫人没有吱声，只是点头应允，看着王树常跨过门槛，又见他突然转身，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她嘱咐道：“你明天回家时候，把小琨也带上，周妈妈早就说要看看孩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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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洒落在大帅府雄伟的建筑上，也把一丝暖意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在张学良的办公室里。因为已是傍晚十分，大帅府大青楼显得很寂静，少帅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门口两边两株翡翠绿的凤尾竹蒲扇似的向暖融融的空间里伸展，更显室内的典雅和清净。张学良正在看着文件，忽听走廊里传来稳健的脚步声，赶忙起身迎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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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王树常听罢不免叹息一声，
“少帅，本来不该发生的事情，你有点操之过急啦。”张学良显出疑惑地表情，眼神里折射出不少问号，继续凝视王树常，听他继续说，“我临走之前，按照少帅的吩咐，让人去查了他和常荫槐私吞公款的证据，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本打算回来继续追查，待经济问题属实，按照法律罪责追究，公之于众，他自然要承担法律制裁，他们也就自然要伏法，进而少帅想要树立威信，消除他嚣张气焰的目的也就会能够达到。何必要置人于死地？”说道这，他不免偷偷看看张学良，发现他神情有些不安，进而沮丧的表情里掺杂着某种对王树常的狐疑，王树常很知道张学良的性格，做事敢做敢当从来不后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过多的埋怨反倒让他产生反感，所以他连忙把话收回来体恤地说道：
“少帅，你现在的处境，王叔我非常了解，尤其大帅罹难之后，整个东北的胆子都压在你一个人的肩上，杨宇霆固然是大帅的旧臣，但他以长辈自居，不顾及少帅的面子，独揽大权，仔细想想也是他的咎由自取，不过看人还是要从全方位去看，杨常二人一死，消息传到国民政府那里，究竟他们会怎么想，不管咋说他们是政府那边任命的，我们这边不请示不汇报私下了结内部纷争，按照法律条文上也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我想少帅还是马上向政府报告此事，以免生出事端。”“嗯，嗯，是应该这么办。”张学良一边点头，一边说。王树常抬头看看墙面上装裱的仕女图一面若有所思地继续说：
“不知少帅把此事向南京方面通报，要以何总说辞应对？”
“这一点，我早就想好啦，”张学良靠在桌子的边沿，得意地剪刀脚轻轻点着粉底百花地毯轻描淡写地说：
“他们曾处处阻挠南北统一，跟日本人勾结反对东北易帜，就凭这两点就该杀！”王树常深知此时少帅所说的一切都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属欲加之罪。拿勾结日本人一说就不十分确切。当然反对与南京政府苟合完全处于杨宇霆对东北局势的考量，况且他也看透了蒋介石政权如各路军阀一样不可让人信任，说不定会落入他人圈套，受制于人又不得不饮泣吞声。日本人觊觎东北多年，当年要不是清政府**无能引狼入室，也不会有今天这样东夷（日本）和北夷（苏联）为侵占东北利益大打出手，瓜分本不属于自己的那份蛋糕。况且他知道当年大帅为阻止郭松龄返奉起兵而于日本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在东北易帜那会儿，日本人不是没有找到过杨宇霆，想通过他达成心愿，但杨宇霆老谋深算，以‘拖’、‘扯’、‘掩’等手法搞得日本人精疲力竭，导致产生杨与张作霖同样可恨的结论。必是成为恨之入骨型，岂能说杨常二人与日本人狼狈为奸。这完全是日本人想借用少帅之手除掉杨宇霆而耍的离间之计。可事情已到如此地步，不能直言不讳而是要如何妥善收场。在此关头像杨宇霆那样不顾少帅个人感受，不顾全大局，势必要将事态弄得无法收拾。想到这，他起身走近张学良，以一种温和的口吻说道：
“少帅，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应该想方设法缓和一下当前面临的处境。既要表明杨常二人的罪有应得，又要平息各方对此猜疑，更要抚慰杨常两家忧伤之心。这么做不仅是对受害家属的精神抚慰，也是对其他政要的满意交代。听到这事时，我就想，少帅只有尽快平息此事，才能安定政要们惴惴之心。”
“王叔您说得对，我也正在考虑此事。”
“那么少帅有何想法？”王树常赶忙追问。
“我想给他们两家点丧葬费，常荫槐家儿子在奉天，而杨宇霆儿子现在留学德国，我想让人转告他回国，为其父操办丧事。不知我这种做法能否可行？他们的子女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当然可行。”王树常赞赏地回答。
“不过为了缓和两家敌意和缓解社会猜疑，少帅不妨要以个人名义送花圈，写上挽联。不知你现在可有此想法？”
“想法是有的，只不过现在只想了挽联的上联，下联一直没有想好，正好王叔问了，不妨你就帮我润色润色。”
“好，你说说那上阕是什么。”张学良并未言语，而是转身从办公桌右上角拽过一张红格纸，抄起毛笔刷刷写上了一行文字，王树常一旁看得仔细，见上面写道：讵同西蜀偏安，总为幼常挥痛泪。看吧，王树常手托着下巴沉思一会，然后说道：“少帅，你的上联是以杀杨宇霆比作诸葛亮斩马谡，要表达的意思是我哭杨宇霆不同于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是不得已而为之。是这个意思吧？”张学良看了一眼王树常心里暗自佩服他的才学，只是搭上一眼，便知道其中寓意，点了两下头，又听王树常说道：“既然不同于斩马谡，那就应该找一个同样不得已而为之的历史典故，我记得《史记。周本纪第四》中说，西周时期，周武王死后，成王继位，因其年幼，由武王之弟周公摄政，但同是武王弟弟的管叔和蔡叔却散布流言说周公想篡位，又勾结商纣王的儿子武庚一起叛乱，周公率军东征，把管叔和武庚杀死，把蔡叔流放。《诗经。东山》也有“我徂东山，零雨其蒙”之说。不妨就去‘东山’和‘零雨’与你的上联‘西蜀’‘偏安’相衬，况且周公东征虽挥师正义，但内心却是彷徨、凄苦，也是绝无仅有的一种感受，前句就叫‘凄绝东山零雨’表面上看环境恶劣，心境与环境交织，更显周公无恶奈何的复杂情感。而最终是什么呢？周公是听信了奸臣小人的流言而做出后悔一生的错事。连起来就是‘终怜管叔误流言’吧。”其实他是不想说得这么明，只是在一边思考一边做思想斗争的同时，无意中发现张学良的办公桌上有一份近期报纸，那上边头版头条醒目地写着‘给杨宇霆夫人王氏的安慰信’，不用仔细查看其中的内容，只看到落款写着汉卿的表字，他就猜测到少帅对于自己此役鲁莽的行为再深深自责，加之刚才看到的他要为杨宇霆赠送的挽联的上阕，就很快了解到现在的不安而懊悔的心情，所以刚才思前想后的谨慎态度，一下子不知去向，他想或许张学良这时已经反而会唔，不然也绝不会杀死杨常二人而不去追究其他人甚至做出株连九族的泄愤之事。反倒找我过来帮他平息这场轰动东北甚至是整个中国的大事。想到这，他不免微微笑道：
“少帅看起来真是聪颖过人，且知错必改，普通凡人无法企及的好统帅”
“此话怎讲？”张学良心头一热，听到很少夸人的王树常好不隐晦地夸他，不禁问道。
“少帅能够明辨是非，迷途知返又以痛失马谡自责，还能以公开表明自己缺失，求得同情与谅解自卑，这岂不是周公诛叔之典故的再现吗？所以我说少帅将来定会深得民心众意，且在民族强盛复兴的进程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也同样会得到属下们的一致拥戴。”
“王叔您真是过奖了，小侄何德何能能获此殊荣，不成为亲故罪人就是万幸啦。”张学良嘴上说着谦卑的话，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他看到王树常说完下联后，一边在那张红格纸上用清秀俊朗的蝇头小楷补上‘凄绝东山零雨，终怜管叔误流言’的字迹后，慢慢拿起报纸仔细地看，忙凑上前去说：
“王叔，这是您去南京的第四天，也就是杨常二人伏法的第三天我看到日本关东军内部报纸，上面犹在揭露他们的种种罪行，有些事甚至连我们都不大清楚，好像他们比我还痛恨杨宇霆，我就猛然觉得大事不好，我真的像周公误流言那样后悔也是无地自容，于是我愤然伏案写了这份给王夫人的安慰书。通过这份安慰书我想基本得到了杨常两家人的理解和迁就，这封信见诸报端之后，我想也深深地打动了世人，甚至有的人看到后也会潸然泪下，因为的仁德之心也会感动上苍的原谅。”说罢他把头慢慢转向了窗外，尽管外面此时已经一片漆黑，但通过室内的照明，明显看得出他眼神里闪现着懊悔而追忆的泪花。他长出一口气，似乎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
“正如王树常应对的对联一样，我确实是被流言所误，不然也绝不会与夫人暗地掷银元来应验他们俩人的生死。结果老天偏偏都给他们银元的正面，而且还是三次。其实我也不想把他们赶尽杀绝，实在是偏听了日本人的挑唆，如同郭松林当年轻信冯玉祥、阎锡山的鬼把戏一样。我真是追悔莫及啊。”
“那么你如何就上了日本人的当呢？”王树常抬眼望着张学良不解地问。
“嗨，别提了，之前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信，唯独说了一句话，才让我下定杀杨常二人的决心。”王树常的目光滞留在张学良黑瘦而病态的英俊脸上。等待他说出惊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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