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未能尽孝
小说：戏说王树常军长作者：哀王字数：7058更新时间 : 2014-04-01 07:05:29
可事情并非像小满想的那样，因王树常看到两人从后门进来时，便觉得事有蹊跷，看到两人的不同表情，尤其看到王六子表情拘谨，面带窘色，两手还松松垮垮犹如捧着一推烫手的山芋的为难样子，便清楚了小满要向自己汇报的事情。他神色非常自然地走进王六子，双手搂住王六子那由于极度紧张将要松垮的胳膊，回头喊小满：
“小满，你快拿来一个包裹皮来，把这小孩的东西包好。”小满先是一怔，犹豫一下，她不明白二少爷索要包裹究竟所谓何事，随后又按照王树常的吩咐去做了。当小满把一个包裹皮摊在王六子和王树常的面前时，只听扑通一声，王六子的双膝实在有些招架不住，跪在地上，这一跪不起眼，藏在怀中的早已冷却的馒头骨碌碌滚到地上，小满上前搥了他一下，骂道：“净霍霍人，这馒头沾满了沙土，人还能吃吗？”王六子一咧嘴，嘴上的几根稀疏的胡须，抖动了几下，接着脸上的神经也跟着抽动起来，他尴尬地用老鼠见猫的眼神撩了王树常一下，吭哧瘪度地说：
“二，二少爷，小民王六，罪该万死，竟然贼心不死，吃了你家的还不算，还想拿走馒头，请二少爷重罚！”说着他懊悔地低下头，单等王树常发落。没想到王树常却和善一笑，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谁家的，但我晓得咱村里的乡亲们生活都很难，尤其今年又遭受洪水，家家都不好过，既然我们家能吃上饭，就不能让乡亲们饿着肚子，我已经让家人们向贫困的家庭，力所能及地发些粮食和物品，好让乡亲们度过难关。同时我也将建议辽中官府尽快筹集食物，赈济灾民。虽然你这样做显得不仗义，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不过分，损害老百姓的利益，我王树常不但能够容忍，还会尽力为像你这样的农民子弟，尽我所能，好了，把这些馒头拾起来，去掉脏了的表皮，”说着转头又吩咐小满到厨房那边再取来一些馒头放进包裹中，系好封口后搭在王六子的肩上。王六子做梦也没想到二少爷会这样轻松地饶恕他偷窃行为，还说要帮助向他一样的乡亲们渡过难关，他的眼圈湿润了，再次扑通跪地，感谢王树常的不予治罪的大恩。
王锡珠去世之后的七七已过，家人们开始忙于即将出殡的事宜。当然这等大事光有杜振堂一人很难忙得过来，那佟四爷自然也责无旁贷，尽管王家人觉得佟四爷年事已高，忙碌于王老爷的丧事恐怕他很难吃得消，一时难于启齿，可佟四爷却每天都在家里掐着手指算着他王老弟下葬的日期，又岂能让王家人找上门来。这天他一大早就让老伴给他换上崭新灰布长衫，外套黑绸缎马褂，又把早已好的黑纱缠绕在右胳膊上，只是这黑纱不像王家亲人们那样用白线绣上馒头大小的一个‘孝’字，虽不是近亲，但老哥俩这些年来的兄弟情义，委实不让他不为先去的老弟感到惋惜，也算作一种缅怀吧。由于年岁高龄，腿脚本来就不利索，所以今天出门应就住着蟠龙拐杖，一步一拐地向王家大院走去，如同往常一样，平时紧跟不舍的两个随从像卫兵一样的书童紧随其后。
绕过几个胡同，往西走三百米就快到王家了，这时就听王家大院哭声震天，几只家狗奔窜着从黑漆大门的门缝里窜出，跑到对面人家后园的墙根下，柳树下停住，然后转过虎头虎脑的狗头，瞪大黑豆般漆黑油亮的眼睛，使劲摇着粗尾巴在向王家大院方向张望。一条全身黑毛，眉心有一块白毛的狗儿，也许是刚才觉得脖颈处一阵骚痒，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来得及止痒，趁隔岸观火的时机，身子曲着，后身半蹲，后退前蹬，前腿崩地，扭着脖子，后退在脖颈处犇犇地弹着，但眼神却始终锁定王家房门不放。
此时的王家大院里一是人声鼎沸，乱声嘈杂，人的喊声、叫声、哭声响成一片。佟四爷不知发生何事，忙催促身边的一个书童疾走几步，到院子里打听个究竟。不一会，那书童气喘吁吁跑回来，小声禀告说王家正在准备为王老爷出殡，但看到王家上下正围着二少爷正在说着什么，那情形好像是不情愿还有些难舍那离的样子。佟四爷听罢，心里一惊，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言来，于是吩咐书童前面带路，他加快了脚步。
走进王家大院，满眼的人群使他目不暇接，送葬队伍早已三五成群站在大院的各个角落。不过，此时都把目光集中到灵棚那边，两个书童分开人群挤出一条过道，佟四爷缓缓地走过去，他渐渐看清了前面围着的人群里边站着王树常，表情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在王树常对面还站着一位服装整肃，身材笔挺的穿着一身绿衣的年轻人。走进处一看，原来是一个头戴黑遮麦穗大檐帽，身穿六铜扣，左臂戴邮字袖标的邮差，正手拿黄色邮包，两眼直勾勾等待王树常在邮件上签字。一旁穿着孝孝衫的大哥，妹妹，弟弟还有一旁管事的杜振堂、王管家等人都踮着脚尖，急切地盼着从王树常手中的电报上看到其中的内容。能够看得出这些人的不解、疑惑、猜测情绪都写在焦虑莹莹的脸上。
王树常紧锁着眉头，从那双坚定的目光里看出一丝茫然。王树常这时也看到佟四爷，本来还为是否去找佟四爷想法矛盾着，现在佟四爷就在这自己的面前，他却显不出一丝的兴奋，原因在于，刚才，就在刚才站在面前的县里邮政来的邮差，把一封张作霖发来的电报交到他的手上，电报上说：元月二十三日，大元帅拟召几路督军将领，于天津元帅寓所开军事会议，因战事吃紧，风云诡谲，不奈夺情起复，望不日回津。王树常眼光扫视了周围的人，心想：大帅所言，想必前方战事危急，非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催我回津，可眼下老父尸骨未寒，我却作为不孝之子离他而去，实在让人进退维谷。不过奉军的命运或许在此一举，危难关头，不出面为大帅孝犬马之劳，尽股肱之力，岂不是小人所为。佟先生正好在此，不妨把家父下葬之事跟他说一下，也缓解一下杜叔肩上的压力。想到这，他上前紧握佟四爷的手，目光里包含着感激的眼神说道：“佟先生，可来了，我这里正在为家父葬礼一事发愁，杜叔叔这边一直忙于频繁琐事，焦头乱额，况且多日寝室不安，现在我又有紧急公事非我回去不可，本不想麻烦您老人家，但现在看来实在无奈，只好屈尊您老帮助我们老父亲入土为安。”说完王树常深深给佟四爷鞠了一躬。佟四爷赶忙双手屈服，他没想到王树常会为这点小事给他鞠躬，按理说曾经是他的蒙师，学生给老师施礼理所当然，而这会不行，因为他身上穿着重孝，只能为亡人鞠躬施礼，对于外人，哪怕是辈分再高，也不能屈尊大驾。何况王树常这位身份显赫又让他引以为豪的奉军将军，所以他仓促间，无意识地一扶，手上的拐杖啪啦一声掉到地上，身子顺势一歪，差点摔倒，旁边的两个书童惊诧不已，刚忙上前搀扶，还是王树常眼疾手快，早把佟四爷的肩膀抓住，接过书童递上来的拐杖交到佟四爷手中，嘴里关切地问道：“佟先生，身体不算好，侄儿看来这是强人所难啦！”佟四爷一把手，嘴唇上的银须一抖，嗔怪地说：
“二少爷说的这是哪里话来，刚才我是听说你要走，觉得前线战事不妙，心里一精，没有太多的思想准备，哪是身体不好，虽说老父耄耋，廉颇不老，还尚能饭，再说我还有两个徒儿，他们现在学业有成，也能独当一面，你就放心去吧，王老爷的身后事就交给啦！”说完他砰砰地拍着胸脯，表明成竹在胸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晨光从烽火台那边透过来，夹杂着一缕缕轻雾，层层叠叠，斑斑驳驳地撒向三台子的土道上。随着一字长蛇般蜿蜒蠕动的送葬队伍的鼓乐齐鸣，声声哀鸣，蠕动的白蛇上方还不时响起爆竹炸响的清脆声，瞬间拌着爆竹裂开碎片，又飘扬着一团团、一片片、一点点飞荡的白色纸屑，远处望去仿佛是阵阵起落的白鹭，在空中只是一点，画出多道美妙弧线飘然落下。送葬队伍在慢慢前行，此时有多数人却一直办转着头，向这边土道上不舍的张望，他们心里都知道，和他们同样慢慢远去的王树常的队伍，这时也在连连不舍，心里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王树常还依旧如同回家时一样，步履艰难，一步一回头在时刻关注着后边三里地以外送葬的人群，因为那里有他生养自己，含辛茹苦抚养自己走上今天这条路的慈父，此时，他的心在痛苦与焦虑，烦忧与失意中挣扎，却又不得不向前迈出艰难的一步。眼前不时浮现出老父亲慈祥而严肃，乐观而沧桑的面容，一些让他无法忘怀的件件往事一直在他的头脑里回旋，他的眼泡渐渐冲涨起来，眼前似乎有一团雾气遮住了他的视线，直到两行晶莹的泪珠成串，他才隐约看见那应在蠕动的‘长蛇’。他下意识地用手背揩了一下眼睛，深深凝望一下远方行进中的一个个小白点，不禁长叹一声，訇然跪地，对着王家祖坟的方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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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你快拿来一个包裹皮来，把这小孩的东西包好。”小满先是一怔，犹豫一下，她不明白二少爷索要包裹究竟所谓何事，随后又按照王树常的吩咐去做了。当小满把一个包裹皮摊在王六子和王树常的面前时，只听扑通一声，王六子的双膝实在有些招架不住，跪在地上，这一跪不起眼，藏在怀中的早已冷却的馒头骨碌碌滚到地上，小满上前搥了他一下，骂道：“净霍霍人，这馒头沾满了沙土，人还能吃吗？”王六子一咧嘴，嘴上的几根稀疏的胡须，抖动了几下，接着脸上的神经也跟着抽动起来，他尴尬地用老鼠见猫的眼神撩了王树常一下，吭哧瘪度地说：
“二，二少爷，小民王六，罪该万死，竟然贼心不死，吃了你家的还不算，还想拿走馒头，请二少爷重罚！”说着他懊悔地低下头，单等王树常发落。没想到王树常却和善一笑，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谁家的，但我晓得咱村里的乡亲们生活都很难，尤其今年又遭受洪水，家家都不好过，既然我们家能吃上饭，就不能让乡亲们饿着肚子，我已经让家人们向贫困的家庭，力所能及地发些粮食和物品，好让乡亲们度过难关。同时我也将建议辽中官府尽快筹集食物，赈济灾民。虽然你这样做显得不仗义，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不过分，损害老百姓的利益，我王树常不但能够容忍，还会尽力为像你这样的农民子弟，尽我所能，好了，把这些馒头拾起来，去掉脏了的表皮，”说着转头又吩咐小满到厨房那边再取来一些馒头放进包裹中，系好封口后搭在王六子的肩上。王六子做梦也没想到二少爷会这样轻松地饶恕他偷窃行为，还说要帮助向他一样的乡亲们渡过难关，他的眼圈湿润了，再次扑通跪地，感谢王树常的不予治罪的大恩。
王锡珠去世之后的七七已过，家人们开始忙于即将出殡的事宜。当然这等大事光有杜振堂一人很难忙得过来，那佟四爷自然也责无旁贷，尽管王家人觉得佟四爷年事已高，忙碌于王老爷的丧事恐怕他很难吃得消，一时难于启齿，可佟四爷却每天都在家里掐着手指算着他王老弟下葬的日期，又岂能让王家人找上门来。这天他一大早就让老伴给他换上崭新灰布长衫，外套黑绸缎马褂，又把早已好的黑纱缠绕在右胳膊上，只是这黑纱不像王家亲人们那样用白线绣上馒头大小的一个‘孝’字，虽不是近亲，但老哥俩这些年来的兄弟情义，委实不让他不为先去的老弟感到惋惜，也算作一种缅怀吧。由于年岁高龄，腿脚本来就不利索，所以今天出门应就住着蟠龙拐杖，一步一拐地向王家大院走去，如同往常一样，平时紧跟不舍的两个随从像卫兵一样的书童紧随其后。
绕过几个胡同，往西走三百米就快到王家了，这时就听王家大院哭声震天，几只家狗奔窜着从黑漆大门的门缝里窜出，跑到对面人家后园的墙根下，柳树下停住，然后转过虎头虎脑的狗头，瞪大黑豆般漆黑油亮的眼睛，使劲摇着粗尾巴在向王家大院方向张望。一条全身黑毛，眉心有一块白毛的狗儿，也许是刚才觉得脖颈处一阵骚痒，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来得及止痒，趁隔岸观火的时机，身子曲着，后身半蹲，后退前蹬，前腿崩地，扭着脖子，后退在脖颈处犇犇地弹着，但眼神却始终锁定王家房门不放。
此时的王家大院里一是人声鼎沸，乱声嘈杂，人的喊声、叫声、哭声响成一片。佟四爷不知发生何事，忙催促身边的一个书童疾走几步，到院子里打听个究竟。不一会，那书童气喘吁吁跑回来，小声禀告说王家正在准备为王老爷出殡，但看到王家上下正围着二少爷正在说着什么，那情形好像是不情愿还有些难舍那离的样子。佟四爷听罢，心里一惊，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言来，于是吩咐书童前面带路，他加快了脚步。
走进王家大院，满眼的人群使他目不暇接，送葬队伍早已三五成群站在大院的各个角落。不过，此时都把目光集中到灵棚那边，两个书童分开人群挤出一条过道，佟四爷缓缓地走过去，他渐渐看清了前面围着的人群里边站着王树常，表情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在王树常对面还站着一位服装整肃，身材笔挺的穿着一身绿衣的年轻人。走进处一看，原来是一个头戴黑遮麦穗大檐帽，身穿六铜扣，左臂戴邮字袖标的邮差，正手拿黄色邮包，两眼直勾勾等待王树常在邮件上签字。一旁穿着孝孝衫的大哥，妹妹，弟弟还有一旁管事的杜振堂、王管家等人都踮着脚尖，急切地盼着从王树常手中的电报上看到其中的内容。能够看得出这些人的不解、疑惑、猜测情绪都写在焦虑莹莹的脸上。
王树常紧锁着眉头，从那双坚定的目光里看出一丝茫然。王树常这时也看到佟四爷，本来还为是否去找佟四爷想法矛盾着，现在佟四爷就在这自己的面前，他却显不出一丝的兴奋，原因在于，刚才，就在刚才站在面前的县里邮政来的邮差，把一封张作霖发来的电报交到他的手上，电报上说：元月二十三日，大元帅拟召几路督军将领，于天津元帅寓所开军事会议，因战事吃紧，风云诡谲，不奈夺情起复，望不日回津。王树常眼光扫视了周围的人，心想：大帅所言，想必前方战事危急，非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催我回津，可眼下老父尸骨未寒，我却作为不孝之子离他而去，实在让人进退维谷。不过奉军的命运或许在此一举，危难关头，不出面为大帅孝犬马之劳，尽股肱之力，岂不是小人所为。佟先生正好在此，不妨把家父下葬之事跟他说一下，也缓解一下杜叔肩上的压力。想到这，他上前紧握佟四爷的手，目光里包含着感激的眼神说道：“佟先生，可来了，我这里正在为家父葬礼一事发愁，杜叔叔这边一直忙于频繁琐事，焦头乱额，况且多日寝室不安，现在我又有紧急公事非我回去不可，本不想麻烦您老人家，但现在看来实在无奈，只好屈尊您老帮助我们老父亲入土为安。”说完王树常深深给佟四爷鞠了一躬。佟四爷赶忙双手屈服，他没想到王树常会为这点小事给他鞠躬，按理说曾经是他的蒙师，学生给老师施礼理所当然，而这会不行，因为他身上穿着重孝，只能为亡人鞠躬施礼，对于外人，哪怕是辈分再高，也不能屈尊大驾。何况王树常这位身份显赫又让他引以为豪的奉军将军，所以他仓促间，无意识地一扶，手上的拐杖啪啦一声掉到地上，身子顺势一歪，差点摔倒，旁边的两个书童惊诧不已，刚忙上前搀扶，还是王树常眼疾手快，早把佟四爷的肩膀抓住，接过书童递上来的拐杖交到佟四爷手中，嘴里关切地问道：“佟先生，身体不算好，侄儿看来这是强人所难啦！”佟四爷一把手，嘴唇上的银须一抖，嗔怪地说：
“二少爷说的这是哪里话来，刚才我是听说你要走，觉得前线战事不妙，心里一精，没有太多的思想准备，哪是身体不好，虽说老父耄耋，廉颇不老，还尚能饭，再说我还有两个徒儿，他们现在学业有成，也能独当一面，你就放心去吧，王老爷的身后事就交给啦！”说完他砰砰地拍着胸脯，表明成竹在胸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晨光从烽火台那边透过来，夹杂着一缕缕轻雾，层层叠叠，斑斑驳驳地撒向三台子的土道上。随着一字长蛇般蜿蜒蠕动的送葬队伍的鼓乐齐鸣，声声哀鸣，蠕动的白蛇上方还不时响起爆竹炸响的清脆声，瞬间拌着爆竹裂开碎片，又飘扬着一团团、一片片、一点点飞荡的白色纸屑，远处望去仿佛是阵阵起落的白鹭，在空中只是一点，画出多道美妙弧线飘然落下。送葬队伍在慢慢前行，此时有多数人却一直办转着头，向这边土道上不舍的张望，他们心里都知道，和他们同样慢慢远去的王树常的队伍，这时也在连连不舍，心里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王树常还依旧如同回家时一样，步履艰难，一步一回头在时刻关注着后边三里地以外送葬的人群，因为那里有他生养自己，含辛茹苦抚养自己走上今天这条路的慈父，此时，他的心在痛苦与焦虑，烦忧与失意中挣扎，却又不得不向前迈出艰难的一步。眼前不时浮现出老父亲慈祥而严肃，乐观而沧桑的面容，一些让他无法忘怀的件件往事一直在他的头脑里回旋，他的眼泡渐渐冲涨起来，眼前似乎有一团雾气遮住了他的视线，直到两行晶莹的泪珠成串，他才隐约看见那应在蠕动的‘长蛇’。他下意识地用手背揩了一下眼睛，深深凝望一下远方行进中的一个个小白点，不禁长叹一声，訇然跪地，对着王家祖坟的方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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