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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山水阻隔

小说:阴纹师:我背靠十八层地狱作者:云璋字数:4971更新时间 : 2025-11-28 13:55:26
    飞机舷窗外的云海逐渐被起伏的绿色山峦取代,引擎的轰鸣声减弱,预示着目的地省会的临近。江淮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但精神感知却如同细微的触须,早已探向那片笼罩在神秘中的西南边陲。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某种属于都市的、混杂的能量场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古老、原始、生机勃勃却又带着沉郁气息的灵韵。

    林瑶坐在他旁边,膝盖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的笔记本,里面是她整理的关于苗疆地区特殊植物、菌类以及历史上记载过的异常病例摘要。她的手指偶尔划过某一行字,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落地,取行李,走出机场。潮湿而闷热的空气立刻包裹上来,带着南方城市特有的、植物蒸腾和汽车尾气混合的味道。按照预定计划,他们需要转乘吉普车,前往靠近边境线的最后一个补给点。

    来接应的是一辆半旧的军绿色吉普车,司机是个皮肤黝黑、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只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和目的地后,便不再多话,示意他们上车。

    吉普车驶出市区,钢筋混凝土的森林迅速被抛在身后,道路开始变得崎岖。起初还是平整的柏油路,随后是坑洼的水泥路,最后变成了在红土和碎石间颠簸前行的土路。车窗必须紧闭,否则扬起的尘土会瞬间灌满车厢。

    沿途的风景确实壮丽。层峦叠嶂的群山覆盖着浓得化不开的绿色,山间缠绕着白色的云雾,如同仙女的飘带。偶尔能看到飞泻而下的瀑布,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巨大的、形态奇特的榕树垂下无数气根,形成独木成林的奇观。远处山坡上,隐约可见层层叠叠的梯田,像大地的指纹。

    然而,越是深入山区,江淮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就越发清晰。并非危险,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压抑感,仿佛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被一层无形的薄膜覆盖着,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粘滞。山林间传来的鸟鸣兽吼,也似乎隔了一层,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林瑶也放下了笔记本,专注地看着窗外。“这里的生物多样性指数一定极高,”她轻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也……太安静了。”她指的是那种整体氛围上的“静”,并非没有声音,而是一种缺乏“人气”的、原始的沉寂。

    手机信号时断时续,最后彻底消失。他们真正进入了与外界隔绝的状态。

    吉普车在一个岔路口停下,前方已经没有可供车辆通行的道路,只有一条被杂草和灌木半掩埋的小径,蜿蜒伸向密林深处。司机指了指那条小径,用生硬的普通话说:“只能到这里了。阿岩会在里面等你们。”

    两人下了车,背上行囊。司机没有多停留一秒,调转车头,吉普车很快消失在来时的尘土中。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不知藏在何处的溪流潺潺水声。空气异常清新,带着植物汁液和腐殖质的浓郁气味,但也更加潮湿闷热。

    江淮调整了一下呼吸,体内元气自然流转,抵御着外界环境的湿闷,同时将感知力如同涟漪般扩散开去。他能“听”到脚下泥土中虫豸的蠕动,能“感觉”到身旁古树缓慢的呼吸,也能捕捉到林间弥漫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带着微腥甜气的异样灵氛。这里的气息,比他以往去过的任何深山老林都要驳杂和……活跃。仿佛每一片树叶,每一块石头,都蕴含着古老的故事和微弱的精神印记。

    “走吧。”江淮对林瑶说,率先踏上了那条小径。

    林瑶紧了紧背带,跟在他身后。她的步伐很稳,显然受过专门的野外训练,但额发很快就被汗水濡湿了。

    小径比想象的更难走。湿滑的苔藓覆盖着石块,盘根错节的树根随时可能绊脚,茂密的枝叶不时刮擦着衣服和皮肤。林瑶的医药箱好几次被藤蔓挂住。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前方传来轻微的、几乎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的脚步声。江淮抬手示意林瑶停下,目光锐利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身影从一株巨大的榕树后闪出。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苗族青年,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身形精干,穿着靛蓝色的对襟布衫,裤腿扎进绑腿里,脚下是一双磨得发旧的解放鞋。他腰间挂着一把带鞘的砍刀,刀柄被摩挲得油光发亮。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带着山里猎手特有的机警和锐利,此刻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江淮和林瑶。

    “阿岩?”江淮开口,用的是陈述语气。

    青年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不算热情但也不算失礼的弧度:“是我。你们就是上面派来的人?”他的汉语很流利,只是带着明显的当地口音,语速偏慢。

    “调查局的,江淮。这位是林瑶,我们的随队医生。”江淮简单介绍。

    阿岩的目光在江淮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似乎想从江淮那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浅色休闲装和过于平静淡漠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他的目光转向了林瑶。

    看到林瑶时,他眼中的审视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热情和善意。“林医生?”他上前一步,很自然地伸手想去接林瑶背着的那个硕大医药箱,“这路不好走,箱子我帮你拿吧。”

    林瑶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语气平静而疏离:“谢谢,不用,我自己可以。”

    阿岩的手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林医生看着秀气,力气倒不小。这箱子看着就沉。”他的热情并未因林瑶的拒绝而消退,转而开始介绍起周围的环境,“这条路是我们寨子的人出山采药、打猎常走的,再往里,路更窄,有些地方得抓着藤蔓过去。不过你们放心,我熟得很。”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走到了林瑶身侧稍前的位置,似乎是随时准备在她需要时搭把手,同时巧妙地用身体挡开了一些过于横生的枝杈。

    对于江淮,阿岩的态度则明显不同。他偶尔会回头确认江淮是否跟上,但很少主动搭话,那偶尔投来的目光里,好奇与审视并存。他似乎对江淮身上那种沉静得近乎虚无的气息感到不解,也对一个看起来不像干部、不像学者、更不像山里人的男子,为何会成为这次“上面派来”的领头人而感到困惑。

    “江……先生,”走出一段路后,阿岩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您以前,来过我们这种大山里吗?”

    “去过一些地方。”江淮的回答很简略,目光依旧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在寻找什么。

    阿岩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更多信息,只好继续说道:“我们这的山,和别处不一样。老辈人说,山有山灵,水有水鬼,树有树精。有些地方,不能乱走,有些东西,不能乱碰。”他这话像是提醒,又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比如?”江淮终于将目光转向他。

    阿岩被江淮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得微微一怔,随即指了指不远处一丛开着诡异紫色小花的植物:“那个,叫‘醉梦花’,闻多了会产生幻觉,以前有外面来的人不懂,摘了玩,结果在林子里转了一天一夜才被找到,人都痴傻了。”又指了指一棵树干上有着奇异螺旋纹路的大树,“那是‘鬼绞榕’,它的气根如果缠上了活物,会越缠越紧,直到勒断骨头。还有……”他压低了声音,“有些看不见的‘东西’,会跟着人走,学人说话,引人走错路。”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江淮,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恐惧或者惊讶。

    但江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寨子里生病的人,发病前,有没有接触过或者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有这种‘醉梦花’或者‘鬼绞榕’的地方?”

    阿岩没想到江淮会直接问回寨子的事,愣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下,才摇头道:“没有。阿帕叔是在山里打猎时出事的,具体在哪,他自己也说不清。其他人……都是在寨子里,好好的就倒下了。”

    这个细微的停顿和眼神闪烁,没有逃过江淮的眼睛。但他没有戳破,只是不再追问。

    接下来的路程,气氛有些沉闷。阿岩似乎因为没能引起江淮的“正常”反应而有些挫败,也不再主动介绍植物和传说,只是闷头带路。他对林瑶依旧照顾有加,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湿滑,或者指着某株不起眼的草告诉她那是某种珍贵药材。

    林瑶大多只是点头,偶尔会问一两个关于药材药性或当地常见疾病的问题。她的专业和冷静,似乎让阿岩更加佩服。

    江淮则沉浸在自己的感知世界里。越往里走,那种沉滞的压抑感越强。他注意到,林间的雾气似乎比刚进山时浓了一些,颜色也不是纯白,而是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空气中那股微腥的甜气,也似乎更明显了。

    他悄悄从口袋里取出墨渊给的那个苗银符包,握在掌心。符包传来一丝稳定的凉意,驱散了些许因环境带来的心神上的滞涩感。这让他更加确定,这片地域的异常,确实与某种精神层面的力量有关。

    途中,他们经过一处布满青苔的巨石,巨石上刻着一些模糊的、非字非画的符号,旁边还散落着一些风干的花瓣和小米粒。阿岩经过时,表情肃穆地对着巨石行了一个礼,嘴里低声念诵了几句。

    “这是什么?”林瑶问道。

    “界石。”阿岩解释道,“过了这里,才算真正进入我们寨子守护的山林范围。外面的东西,不太容易进来,里面的……也不太容易出去。”他说最后一句时,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江淮看着那块界石,他能感觉到石头上附着着一股微弱但绵长的守护力量,与整个山林的气脉隐隐相连。这并非道家符箓,也不是佛门梵印,而是一种更古老、更贴近自然本源的巫祝之力。

    穿过一片异常寂静、连虫鸣都听不到的竹林后,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密林深处光线本就昏暗,此刻更显幽深。

    “快到了。”阿岩指着前方一座山梁,“翻过去,就能看到寨子了。”

    就在他们准备攀登那道山梁时,走在前面的阿岩突然停下脚步,猛地抽了抽鼻子,脸色微变。他警惕地看向左侧一片格外茂密的灌木丛,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怎么了?”林瑶低声问。

    江淮也凝神感知,那片灌木丛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但充满痛苦和混乱的精神波动,同时还夹杂着一股……腐烂和某种异香混合的古怪气味。

    阿岩没有回答,而是示意他们留在原地,自己则猫着腰,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潜了过去。他拨开灌木丛,只看了一眼,身体就猛地僵住。

    江淮和林瑶跟上前。

    灌木丛后的一小片空地上,躺着一具动物的尸体。那是一只成年的山麂,体型不小。但它死状极其诡异——全身僵硬,保持着奔跑的姿势,眼睛圆睁,瞳孔涣散,嘴巴微张,仿佛在无声地嘶吼。它的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但皮毛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色。最奇怪的是,以它尸体为中心,周围一圈的草木都枯萎发黑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异香,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阿岩蹲下身,仔细查看,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伸出手指,似乎想碰触那山麂的尸体,但在即将接触时又猛地缩回,仿佛那尸体带着无形的尖刺。

    “这……这是……”阿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寨子里的人……有点像……”

    江淮的目光落在山麂圆睁的眼睛上。那空洞的眼神里,残留着与寨民们相似的、意识被困的绝望和恐惧。只是,这山麂的生命力显然已经耗尽。

    林瑶戴上手套,取出取样工具,小心翼翼地收集了山麂口鼻旁的些许分泌物以及周围枯萎的土壤样本。她的动作专业而迅速,但紧抿的嘴唇显示她内心的不平静。

    “它死了多久了?”江淮问。

    阿岩摇了摇头:“看不出。但这样子……不像是被野兽咬死的,也不像是得了普通的病。”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不安,“这东西不该死在这里,这里离寨子太近了……”

    迷雾似乎更浓了,夕阳的余晖勉强穿透枝叶,在林间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山麂诡异的尸体,如同一个不祥的预兆,横亘在通往黎苗寨的最后一段路上。阿岩之前的热情和开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忧虑和紧张。

    江淮看着那只死去的山麂,又望向山梁之后那即将抵达的、被诡异疾病笼罩的寨子。他明白,这起事件,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危险。无形的威胁,不仅针对人类,也针对这片山林中的所有生灵。而答案,或许就隐藏在这日益浓重的、带着异香的雾气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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