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难产

小说:篡位皇后:嫡女天下作者:西柚字数:9162更新时间 : 2013-06-21 05:00:49
    谢婉柔唬了一大跳,一跃自床上跳下来,奔至张氏身边,紧抱着张氏,“娘!娘!你怎么了?”



    张氏嘴唇颤抖,面色苍白,勉力抿了抿唇,看着谢婉柔,道:“三三没事就好!三三别怕,娘没事!”



    便是在这等时候,依旧心心念念着她,依旧笑着安慰她,这便是她的母亲。只这一瞬,谢婉柔已是泪流满面。张氏说的这一句,竟似是再没了力气,苏妈妈连忙掐住人中,在张氏耳边呼喊。



    乌压压一院子人,闹闹哄哄,整个谢府顿时乱成一团。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虽看着身子尚算健壮,但到底不比年轻人,且今日方才经了谢婉柔被害一事,叫人心有余悸还没有还转过来,便又见了张氏出事,如何还撑得住,身形摇摇晃晃,好似马上就要倒下去。



    王氏眼尖,已上前搀扶了过来,一边为老太太顺气,安慰道:“娘别急,大嫂这一胎自怀上起便处处注意,太医也说自是稳妥的。大嫂吉人天相,自会无碍。”一边又吩咐丫头,“都乱糟糟地围一块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怡儿去与府里白总管说一声,让遣了人去趟衙门,把你大伯叫回来!”



    刚刚逼死了云苓,这会儿却能如没事人一样,在满府里的人都吓坏了的情况下,镇定自若,安排妥当。王氏,果真是不可小觑。



    谢婉柔眼光微闪,只瞧着张氏,又敛了下来,如今,却不是算账的时候。伸手搭上张氏脉搏,谢婉柔眉宇紧皱。只还未等得她开口,老太太已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瞧了王氏一眼,露出赞许之色,道:“都给我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按四太太说的,苏瑞家的,你扶了大夫人去产房。紫萝去请大夫。紫苏去找白总管给大老爷报信!全都给我散了!”



    乌压压的人群一哄而散。苏妈妈也顾不得与老太太见礼,慌忙抱起张氏便往产房去。因张氏如今已有三十多岁,分属高领,自这一胎怀上,府里头上上下下自是重视非常,稳婆都是早已安排妥当了的。这一层上,却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只这事件发生的突然,众人心思全都在张氏身上,竟是谁也没发现,谢婉柔何时竟跟了进来。且仍旧是穿着中衣,赤着脚,未着鞋袜。待得稳婆进来,苏妈妈这才恍然察觉,产房之地,怎是未嫁女子可进?慌忙劝了谢婉柔出去,可谢婉柔不言不语,面色深沉,只握着张氏的手,一声不吭。神情却是倔强得很,不容抗拒。



    谢婉柔又是主子,苏妈妈不得用强,急的满头大汗。谢婉柔只自顾自地为张氏擦汗,又不时给张氏把脉,对上稳婆审视的目光,只沉脸道:“好好儿接生,乱瞧什么!”



    稳婆不过一时惊讶好奇,自是也不愿意得罪大户小姐,且这事本与她无关,她只管顺利接生拿了赏钱便是,谢家高门望族,不论此胎是哥儿还是姐儿,赏钱自然是丰厚的。这般一想,又低了头,只做她分内之事。



    谢婉柔也顾不得她人如何看,伸手接了张氏衣服,在此处穴位之上捻转按摩,时时探看脉象。只经了好一番功夫,那脉象却仍旧是一次比一次弱。



    谢婉柔心急如焚,转头道:“开了几指了?”



    稳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问的却是自己,只她如今也是心乱如麻,担心此胎若有个好歹非但赏钱没了,不免还要吃挂落,大户人家的稳婆可不是这么好当的。如今也没心思去想谢婉柔一个十二三岁的未出阁的女孩子如何懂得这些,只顺嘴回答道:“三指!”



    谢婉柔身子一震,已过了这许久,却只开了三指,宫口开不全,孩子便无法下来,呆在肚子里时间久了,恐会窒息而死,便是侥幸存活,长久的缺氧,也会损伤脑部,说不得生下来也是痴傻。



    谢婉柔渐渐颤抖起来,手握成拳,心底拼命叫嚣着:冷静!冷静!



    她学了十年的医术,不是白学的!只是,如今的环境条件,空间中所学的那些剖腹产的知识半点用不到实处,而这推宫活穴的按摩手法,她却是已经用全了,难道竟是毫无用处?



    不!空间!谢婉柔灵光一闪,突而想到什么,闭上眼睛,心念一动,又至了空间之中。只从今日进入空间的种种情况来看,谢婉柔自已知晓,自己时间不多,顾不得其他,只飞奔入房中,自书房里取了金针与一锦囊,两样东西甫一到手,谢婉柔又自出了空间。



    止住那天旋地转的不适感,谢婉柔看着手里的东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来得及。



    唤了苏妈妈倒了杯水来,谢婉柔自锦囊里掏出两颗药丸,竟是胶囊制剂,上头隐约写着几个字“缩宫素”,谢婉柔一喜,就是这个。将两粒药丸送入张氏口中,配水吞服了。谢婉柔这才又打开金针,从肩井下针,入一寸,再刺合谷,三阴交,支沟,太冲,留针半柱香时间,再将金针一一收回,握腕探脉,终是平和下来。



    只听得稳婆喜道:“开了开了,看到孩子的头了!夫人,夫人用力啊!”



    此时的张氏也已醒转过来,谢婉柔趴在张氏床头,“娘!娘!你听到没有,稳婆说,看到小弟弟的头了。”



    张氏心下欢喜,只她经了这一回,已是没了力气,孩子掐在道口,却是出不来。谢婉柔不免皱眉,忙朝苏妈妈道:“妈妈快拿了帕子浸了冷水来!”



    苏妈妈愣了半晌,只觉得谢婉柔今日的行为端的怪异,瞧着谢婉柔,仿佛这个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可这疑惑也不过一瞬,非常时期,也不得想太多,自知谢婉柔绝计不会害张氏,便领了命去,不一会便拿了浸了冷水的拍子来。



    谢婉柔一把接过,便将帕子往张氏脸上甩。张氏受了冷水刺激,一个激灵,竟是回复了大半力气神志,使出力来。



    虽只这么一下,却也只需这么一下,但闻得一阵哇哇呜咽之声,稳婆喜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小少爷!”



    谢婉柔如听天籁,心神一松,身子再撑不住,颓然倒了下去。



    再醒过来已不知是何时。朦胧间睁开眼睛,瞧着熟悉的闺房,天青色绣百花穿蝶的帐帷,谢婉柔嘴角一翘,莫名地有一种愉悦之感。转头瞧到门外两个守门的小丫头的声音,模样看不到,只二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闲话。听着声音,应当是自个儿身边伺候的大丫头绿荞与绿芜。



    绿荞剥了颗瓜子扔进嘴里,推了推绿芜,道:“你说这四太太可当真是菩萨下凡?”



    绿芜不答,淡笑着道:“这话怎生说?”



    绿荞嗔了她一眼,“如今府里都传遍了,我可不信你没听见!四太太素日里常吃斋礼佛,三小姐病了这许多时日,太医都说难有回转了。四太太仍是整日里坚持不懈为三小姐念佛,这才感动了神灵,你瞧三小姐这不是醒了吗?



    还有那云苓,不是死不悔改,只说自个儿冤枉吗?四太太不过教诲了两句,却是叫她知了自己的罪孽,幡然醒悟,深觉愧对三小姐,自尽谢罪。



    还有大太太,我听说那可凶险得紧,亏得四太太在佛堂里焚香祷告。不然,哪里还有咱们活脱脱可爱的小少爷在?”



    这话一出,绿芜唬了一跳,忙上去捂住绿荞的嘴,“这话可是能乱说的?小少爷尊贵,自然是福大命大的。怎容你置喙?”



    绿荞扳开绿芜的手,不悦地撇撇嘴,“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满府里传的。哼!也不知是从谁嘴里传出来!”



    绿芜皱了皱眉,绿荞瞧着她又想教训,忙道:“好了好了!我不就是和你说说嘛?”说着又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府里如今都在传四太太是观音转世,你信吗?”



    绿芜低头,仔细剥着手里的瓜子,却是对绿荞问话全然未曾听见一般,不言不语,可那神色却已表明,自是不当一回事的。



    绿荞眉梢一样,鼻尖一哼,“我问你做什么,咱们信与不信又有什么要紧!”说着转头瞧了瞧四太太的院落,又道:“左右她的目的都已是达到了。”说完,不知怎地,心里只觉得憋着一口气,出不来,下不去,不自觉起身踢了那瓜盘一脚,盘中的瓜子洒了一地。



    绿芜蹙眉,瞧了瞧紧闭地房门,见门内并无声响,这才压低了声音,骂道:“你这是做什么!也不怕吵醒了三小姐!”



    绿荞抿了抿唇,也望了望房门,撅嘴道:“我这不是不服气吗?你可记得三小姐落水的时候和谁在一起?偏偏两个人都落水了。怎么她就没事,三小姐便躺了这么久。且,没等到第二日便有了传言,说原是三小姐贪玩,自湖边的假山上摔落入水,二小姐瞧见了去救,这才连带着自己也掉进了池子里。



    可惜三小姐一直时好时坏,昏昏沉沉,也不能自己来说两句。如今三小姐醒了,我倒要好好问问!若不是……”



    绿芜见她越说越不像话,深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来,忙将绿荞扯了过来,“我的小姑奶奶,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如今满府里的人都觉得是二小姐救了三小姐,又有在场的丫头作证,已是尘埃落定了的。这会子,若三小姐出来反驳,岂非是忘恩负义?左右如今三小姐已是醒了,醒了便好。至于其他,往后总有机会,这档口,府里一件事连着一件事的,你可别再给三小姐惹祸!”



    绿荞咬着唇,虽是不服,却也无奈,只哭道:“我是恨我自己。怎地没瞧出来云苓的狠毒,那日竟叫她一个人跟着三小姐。若不是如此,三小姐也不会,也不会……”



    绿芜叹了口气,眼底同样一丝愤怒,拍了拍绿荞,笑道:“好在三小姐如今是大好了。以后,你我一同好好伺候三小姐便是。”



    绿荞抬手抹了抹眼泪,连连点头。



    谢婉柔在房里听得,知晓母亲弟弟无事,松了口气,只又听闻这府中各种传言之事,。心里头五味陈杂,很不是味儿。一会儿为有这两个忠心的丫头欣慰,一会儿又觉得因着自己让她们受了委屈而愧疚。好容易止住心里胡乱的心思,理了理情绪,开口唤了二人进来。



    二人正自安慰,恍然听得这一声呼唤,呆了片刻,相视一眼,推门而入。绿芜上前服侍谢婉柔起床,绿荞倒了杯水给谢婉柔。只二人一边儿做着事,眼珠儿却时不时瞄上谢婉柔,心里直犯嘀咕,不知方才的话,谢婉柔听见了没有,又听进去了几分。



    谢婉柔瞧着她二人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噗嗤一笑,道:“绿荞,我记得入夏的时候,母亲给我做了一条八福湘绣的月华裙,那裙子我可还没穿过呢,你拿出来我试试。”



    绿荞低声应了,取了裙子来给谢婉柔换上,谢婉柔对着镜子左右转了两圈,清丽华贵,明艳不可方物。世间女子总爱美,何况是要去见自己的仇人,便越发想在外表气势上都压上一头。如今,也只有这月华裙堪配最佳。



    谢婉柔轻声笑了出来,转身随手端了桌上的栗子糕递给绿芜,“找个食盒装上,咱们去静园拜访四婶婶!绿荞去一趟荣寿堂,瞧瞧祖母可还安好。就说我晚间过去看祖母。”



    绿芜与绿荞皆是一愣。绿芜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领命退了出去。绿荞却是没忍住,支支吾吾道:“三小姐,奴婢,奴婢方才……”



    谢婉柔哪里不知她想说什么,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家小姐我自有分寸!四婶婶慈善,母亲生产时守在佛堂为母亲祈福,这才保住了小弟弟。无论如何,为人子女,总该去拜谢才是!”说完又唤了周嬷嬷进来,耳语了几句。待得周嬷嬷去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来。



    绿荞撅了嘴,满是不服气。只抬眼瞧着谢婉柔,嘴里虽这般说,眼里也是笑意连连,可那笑意端的冰冷,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哪里有半分拜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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