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烧香
小说：明月明年何处看作者：兮子字数：6534更新时间 : 2013-08-31 01:42:37
林玥进公司的时候。公司才刚起步。对于和她一起成长的公司。林玥大抵有些同甘共苦的革命情感。
张玲玉说。“这年头讲感情。你可真够浪漫的。”
林玥只是笑。两年來。以为自己改变了许多。原來。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她一直在缅怀着那个一旦认了死理儿。即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自己。
随着公司业务的扩展。应酬日渐多了。尤其是最近。林玥甚至感到了疲于奔命。她选择了这样的开始。何时止步。却已不由她掌控。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也在努力保持着这种平衡。她仿佛看得清了。她不过是现实里千千万万中的一个。为生活奔波。感情本來是奢侈品。现实是。闲暇之余。看场电影儿或读本儿小说。她宁愿在别人的故事里流泪。也不要轻易为自己悲伤。
周末的晚上。林玥在家吃饭。
林母朝她碗里送了撮鸡蛋。不由念道。“亏了你爸生病。你才陪我这老妈子吃了几顿饭。”
林玥正往盘儿里夹菜。听母亲这样说。伸出一半的手又收了回來。稍微埋怨道。“妈。几十岁人了。说话还这般无忌。什么叫亏了我爸生病。你要想我了。我多陪陪您就是了。”
林母自觉失言。于是附和道。“好好好。咱不说丧气话。”过了几秒。又启开话头。“等你爸好了。你去鸿福寺给上柱香。这小灾小病的。还好有惊无险。也算跟菩萨还愿了。顺便也求下姻缘。老大不小了。”
林玥嗯了一声儿。又埋头扒起碗里的饭。母亲尽往她碗里添菜。看着她胃口不错。也露出一脸欣慰的表情。
一星期以后的周六。林玥依母亲的吩咐。去鸿福寺烧香还愿。方铮是在寺庙所在的山脚下碰见的。当时。他正跟路边儿的小店买着香火。夏至未至的第一缕佛光普照在男子身上。他似乎极自然地回过头來。她不由轻微一怔。他却仿佛毫不意外。冲她咧开一排皓齿。一如初见时那个连呼吸里都淌着阳光的男孩儿。
方铮说。“相请不如偶遇。”
林玥笑。“你早有预谋。”
之后方铮说。其实是母亲透露的内幕消息。不出她所料。林玥露出个平淡的笑容。不免恶趣道。“我妈挺缠人的。我实在不愿意眼睁睁地看一大好青年落入她的魔爪。所以我有义务提醒你。别太拿她的话当回事儿。”
方铮回了她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一手插进裤兜悠闲地说。“你们母女倒挺逗的。一老明示暗示地将我往屋里迎。一小旁敲侧击地将我往门外拒。”
林玥不带认真地调侃道。“哟。对仗挺工整的。国商男篮方大队长几时变文艺青年了。”
“以为就你会写俩字。实话告诉你。我们单位什么研究生博士地。就属我文书好。”方铮似乎不满她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又仿佛在跟自己生气。
林玥不禁莞尔。沒想到时过境迁。她和方铮却还能像老朋友似的自在相处。这样一松一弛的对话一直延续到山顶的鸿福寺。不算短的路途。竟也沒感到累。
林玥不信佛。她只是觉得。既然进了菩萨的地界儿。就要予以菩萨虔诚的尊重。于是她举了三柱香。很恭谨地拜了三拜。
拜也拜了。愿也还了。林玥转身欲走。却叫方铮拉住腕子。“不问问姻缘。”他试探地问。
林玥看见他眼底似乎极力隐藏的期待。有一瞬间心软了。于是点了点头。看着方铮的脸色渐渐开朗起來。林玥想。如果她能做的一些为数不多的小事。是能令他开心的。那么她愿意尽量去做。
林玥权当消遣地抽了一签。递给解签人。解签人打开签折。“如天如地如我真。難生難死難為人。無花無葉無此身。留苦留樂留無痕。”他这样念着。颇有些抑扬顿挫的韵味。
林玥和方铮几乎异口同声。“什么意思。”
解签人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道。“你往事已沉。我只言自今.汝之往事。该全忘却之。不是可以回味者。古人示之曰。昨日死。今日生。昨日之事全去之後。今日起。得以新之决定行之。已往不追。今日者再以新之决定作之。必有大成之时耶。”
林玥弯唇。她是沒想到。这不相干的签文。却真真点到了她的要害之处。昨日死。今日生。关于他的昨日。她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最底层。之上用殷实繁满的现实。层层覆盖。那尘封在心底的过往。却依然会在冷不防时。穿过厚重的现实。如成群的蜂针。细细密密地蜇进肉里。
下到半山腰的时候。遇见一位睽违已久的故人。來人着了身轻便的装扮。明眸善睐。巧笑倩兮。林玥大抵忘了。无论何时何地。她一直是长袖善舞。明丽动人。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生何处不相逢。
來人还是一样大方地伸出右手。“林小姐。好久不见。”她的大方。无论是两年前。抑或是两年后。一样地令她感到咄咄逼人。
不同的是。两年后。她已经能云淡风清地同她寒暄。“方小姐。别來无恙。”
一旁似乎被摒除在外的方铮突然插进一句。“姐。來了也不去家里坐坐。”
方妙歌亲善地笑笑。“昨晚刚到。这不。一早带朋友爬山來了。正打算晚上去你家吃饭。”
方铮唔了一声儿。又道。“爷爷挺记挂你的。”
方妙歌又转向林玥。“那林小姐。改日一起叙叙旧。”
林玥依旧微笑。“如果大家都有时间的话。”
曾几何时。谁又能想到。当初最看不惯虚伪圆滑的林玥。如今做起世故那一套。竟是这般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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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玲玉说。“这年头讲感情。你可真够浪漫的。”
林玥只是笑。两年來。以为自己改变了许多。原來。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她一直在缅怀着那个一旦认了死理儿。即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自己。
随着公司业务的扩展。应酬日渐多了。尤其是最近。林玥甚至感到了疲于奔命。她选择了这样的开始。何时止步。却已不由她掌控。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也在努力保持着这种平衡。她仿佛看得清了。她不过是现实里千千万万中的一个。为生活奔波。感情本來是奢侈品。现实是。闲暇之余。看场电影儿或读本儿小说。她宁愿在别人的故事里流泪。也不要轻易为自己悲伤。
周末的晚上。林玥在家吃饭。
林母朝她碗里送了撮鸡蛋。不由念道。“亏了你爸生病。你才陪我这老妈子吃了几顿饭。”
林玥正往盘儿里夹菜。听母亲这样说。伸出一半的手又收了回來。稍微埋怨道。“妈。几十岁人了。说话还这般无忌。什么叫亏了我爸生病。你要想我了。我多陪陪您就是了。”
林母自觉失言。于是附和道。“好好好。咱不说丧气话。”过了几秒。又启开话头。“等你爸好了。你去鸿福寺给上柱香。这小灾小病的。还好有惊无险。也算跟菩萨还愿了。顺便也求下姻缘。老大不小了。”
林玥嗯了一声儿。又埋头扒起碗里的饭。母亲尽往她碗里添菜。看着她胃口不错。也露出一脸欣慰的表情。
一星期以后的周六。林玥依母亲的吩咐。去鸿福寺烧香还愿。方铮是在寺庙所在的山脚下碰见的。当时。他正跟路边儿的小店买着香火。夏至未至的第一缕佛光普照在男子身上。他似乎极自然地回过头來。她不由轻微一怔。他却仿佛毫不意外。冲她咧开一排皓齿。一如初见时那个连呼吸里都淌着阳光的男孩儿。
方铮说。“相请不如偶遇。”
林玥笑。“你早有预谋。”
之后方铮说。其实是母亲透露的内幕消息。不出她所料。林玥露出个平淡的笑容。不免恶趣道。“我妈挺缠人的。我实在不愿意眼睁睁地看一大好青年落入她的魔爪。所以我有义务提醒你。别太拿她的话当回事儿。”
方铮回了她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一手插进裤兜悠闲地说。“你们母女倒挺逗的。一老明示暗示地将我往屋里迎。一小旁敲侧击地将我往门外拒。”
林玥不带认真地调侃道。“哟。对仗挺工整的。国商男篮方大队长几时变文艺青年了。”
“以为就你会写俩字。实话告诉你。我们单位什么研究生博士地。就属我文书好。”方铮似乎不满她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又仿佛在跟自己生气。
林玥不禁莞尔。沒想到时过境迁。她和方铮却还能像老朋友似的自在相处。这样一松一弛的对话一直延续到山顶的鸿福寺。不算短的路途。竟也沒感到累。
林玥不信佛。她只是觉得。既然进了菩萨的地界儿。就要予以菩萨虔诚的尊重。于是她举了三柱香。很恭谨地拜了三拜。
拜也拜了。愿也还了。林玥转身欲走。却叫方铮拉住腕子。“不问问姻缘。”他试探地问。
林玥看见他眼底似乎极力隐藏的期待。有一瞬间心软了。于是点了点头。看着方铮的脸色渐渐开朗起來。林玥想。如果她能做的一些为数不多的小事。是能令他开心的。那么她愿意尽量去做。
林玥权当消遣地抽了一签。递给解签人。解签人打开签折。“如天如地如我真。難生難死難為人。無花無葉無此身。留苦留樂留無痕。”他这样念着。颇有些抑扬顿挫的韵味。
林玥和方铮几乎异口同声。“什么意思。”
解签人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道。“你往事已沉。我只言自今.汝之往事。该全忘却之。不是可以回味者。古人示之曰。昨日死。今日生。昨日之事全去之後。今日起。得以新之决定行之。已往不追。今日者再以新之决定作之。必有大成之时耶。”
林玥弯唇。她是沒想到。这不相干的签文。却真真点到了她的要害之处。昨日死。今日生。关于他的昨日。她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最底层。之上用殷实繁满的现实。层层覆盖。那尘封在心底的过往。却依然会在冷不防时。穿过厚重的现实。如成群的蜂针。细细密密地蜇进肉里。
下到半山腰的时候。遇见一位睽违已久的故人。來人着了身轻便的装扮。明眸善睐。巧笑倩兮。林玥大抵忘了。无论何时何地。她一直是长袖善舞。明丽动人。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生何处不相逢。
來人还是一样大方地伸出右手。“林小姐。好久不见。”她的大方。无论是两年前。抑或是两年后。一样地令她感到咄咄逼人。
不同的是。两年后。她已经能云淡风清地同她寒暄。“方小姐。别來无恙。”
一旁似乎被摒除在外的方铮突然插进一句。“姐。來了也不去家里坐坐。”
方妙歌亲善地笑笑。“昨晚刚到。这不。一早带朋友爬山來了。正打算晚上去你家吃饭。”
方铮唔了一声儿。又道。“爷爷挺记挂你的。”
方妙歌又转向林玥。“那林小姐。改日一起叙叙旧。”
林玥依旧微笑。“如果大家都有时间的话。”
曾几何时。谁又能想到。当初最看不惯虚伪圆滑的林玥。如今做起世故那一套。竟是这般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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