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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古城之约

小说:吾之道作者:自我解脱字数:5196更新时间 : 2025-12-30 11:38:40
    月影西坠,霜草如刃。

    峡谷尽头,风被两人的灵压撕成两股——一侧寒白,一侧幽绿,像天地被拉出一道泾渭分明的裂口。

    水浴峰青袍猎猎,指节因过度催动冰髓而透出青灰;陆仁玄袍鼓风,铜面具下的月纹亮得近乎妖异。

    四器交锋未分胜负,两人默契地收器,默契地——同时开始运转功法。

    “潮生篇·潮刃。”

    陆仁低喝,声音被夜风磨得沙哑。

    丹田内,黑红巨鲸长尾一摆,月池水面“哗”地掀起三丈银浪。

    浪头离体,化作百余道半月形水刃,刃口裹幽绿毒火,像一群嗅到血腥的银鱼,贴着地面疾掠。

    所过之处,霜草被齐根削断,断口瞬间染成惨绿,草叶尚未落地便已腐成黑水。

    水浴峰眉骨一挑,双袖猎猎鼓起,寒气自毛孔喷薄。

    “雪狱诀·千棱。”

    他并指在虚空一划,指尖所过之处凝出冰蓝符纹,符纹离指即涨,化作千枚六棱冰晶,晶心各封一缕“寒螭息”。

    棱晶迎空疾射,与潮刃在半空相撞——

    “噗噗噗噗!”

    水与冰同时炸裂,幽绿毒火被寒息冻成翡翠色火晶,火晶又被后续潮刃斩成碎屑,碎屑再被寒息裹走……

    短短三息,两人之间已爆开七重冰火风暴,月光被撕得七零八落,像一面摔碎的铜镜。

    陆仁瞳孔深处两轮小月微微一缩,脚尖踏地——

    “月影遁·第二重。”

    留影留在原地,仍保持并指催刃的姿势;真身已贴地滑至水浴峰身后三丈。

    幽绿月影尚未凝实,他指背已在虚空一刮——

    “毒月·第二式。”

    月池水面“咚”地降下一寸,一滴银黑灵液被鲸尾拍飞,离体即涨,化作三寸毒月,刃心幽绿、刃缘银白,像一弯被深海淬过的獠牙,直取水浴峰后颈。

    水浴峰似早有所感,青袍无风自鼓,脊背浮现冰蓝符纹。

    “雪狱诀·寒脊。”

    他颈椎第一骨节“咔”地亮起幽蓝毫光,毫光顺脊而下,瞬息遍布全身,二十四节脊骨同时化冰,整个人仿佛变成一柄人形冰剑。

    毒月刃尖点在他后颈,发出“叮——”一声长吟,像铁钉撞玉磬。

    刃尖幽绿毒火顺着冰脊游走,所过之处凝出一层翡翠色火晶,晶内火毒与寒息互相吞噬,发出细密“嗤嗤”声,却终究未能破开冰脊半寸。

    “玄冰逆火刃·第三式。”

    陆仁声音更低,像把刀刃压在喉间。

    他双掌合十,指背月纹同时亮起——

    峡谷左侧月光被强行拉下,凝成一柄十丈冰刃;右侧地脉毒火被鲸吸而起,化作一条幽绿火舌。

    冰火双生,却在刃尖强行并拢,像两股被扭成一股的绞索,对着水浴峰当头斩落。

    刃未落,地面已被压出一道半尺宽、三丈长的裂缝,裂缝内寒毒与火毒交织,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水浴峰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惊愕——

    不是惊于招式华丽,而是惊于灵压。

    那一刃斩落,他分明感受到——

    对方丹海灵池虽只混沌初期,可灵枢法力的浑厚、悠长、狠辣,竟与混沌中期不相上下!

    “雪狱诀·冰魄舍身。”

    他咬破舌尖,一口冰蓝精血喷在掌心,血珠离体即化作一枚“冰魄舍身符”。

    符纹离掌,瞬涨至丈许,化作一面冰晶骨墙,墙内浮出无数细小“舍”字,每一字皆是他三十年苦修凝成的精魄。

    “轰!!!”

    冰火双刃斩在骨墙,发出闷雷般巨响。

    骨墙被斩得向内凹陷三尺,墙内“舍”字连环炸裂,炸成一蓬蓬冰蓝血雾;双刃也被反震之力崩成两截,一截毒火倒卷,一截寒月逆射。

    陆仁与水浴峰同时闷哼,各退七步。

    每一步落下,地面都炸开一朵冰火交织的莲——

    莲心同时跳动着赤焰与蓝冰,像替两人提前种下的葬花。

    半日已过。

    峡谷上空,月轮早被冰火风暴撕得只剩一弯残钩,钩尖悬在两人头顶,像一柄随时会坠落的铡刀。

    霜草尽数摧折,裸露出黑色地脉,地脉内幽绿毒火与冰蓝寒息交替涌动,像一条被剖开的巨兽腹腔。

    水浴峰青袍下摆被毒火蚀出数个焦黑小洞,洞边缘仍跳动着幽绿火苗;他唇色苍白,却死死攥住腰间寒玉盒,指背青筋暴起,像一条条冻僵的蚕。

    陆仁铜面具裂痕纵横,月牙纹被冰息削去半边,只剩一道幽绿细线苟延残喘;玄袍下摆更是被寒螮息割得七零八落,露出骨环内侧——

    鲸齿连叩,节奏却比之前慢了一倍,像一条吃饱却仍饥饿的蛇,正在衡量是否再张口。

    “够了!”

    水浴峰突然怒喝,声音因灵力透支而嘶哑,“我尚有要事在身,没工夫陪你这疯子拼命!”他抬手,冰蓝符纹在掌心一闪,化作一道寒光卷住全身,竟是要遁走。

    “今日到此为止!再缠不休,休怪我舍精血斩你!”

    话狠,却色厉内荏——

    他眼底血丝密布,丹田内灵池水面已降七成,再降一寸,便需燃烧精血;而燃烧精血,于他此次北行任务而言,是得不偿失的死局。

    陆仁面具下,两轮小月缓缓旋转,月尖相对,像两口磨到卷刃却仍不肯回鞘的刀。

    他指腹在骨环上轻轻一刮——

    “叮。”

    鲸齿低叩,月池水面仍余四成,兽魂本体尚未动用;他尚有余力,却也没有追击。

    “冷玉核。”

    他第三次开口,声音比夜风更哑,却比刀锋更坚,“留下它,你走。”

    水浴峰怒极,却终究不敢再赌。

    他深吸一口气,寒玉盒在掌心“咔”地一声合紧,像把不甘死死扣进骨缝。

    “疯子!”

    他留下一句怒骂,身形化作一道冰蓝长虹,破空北去,速度之快,连月光都被拉出一道苍白裂痕。

    峡谷尽头,冰蓝长虹掠过之处,霜草再次倒伏,像替主人仓促合上的幕布。

    陆仁独立原地,面具裂痕内幽绿月纹一闪一闪。

    他并未收回骨环,反而脚尖一点——

    “月影遁·第四重。”

    幽蓝月影贴地滑出,无声无息,像一条才蜕皮却仍未餍足的蛇,悄悄跟上那道冰蓝长虹。

    冰蓝长虹划破夜空,所过之处霜雪倒卷,像一条被寒风驱赶的银龙。

    水浴峰脚尖几乎不沾地,遁光贴着枯草原梢疾掠,每一次呼吸都在丹田里拉出冰碴般的疼。他不敢停——身后那道幽绿月影如附骨之疽,始终悬在十里之外,不快不慢,像一条嗅着血腥的蛇,连月光都被它甩在身后。

    “疯子……”

    水浴峰低骂,声音被迎面罡风撕得七零八落。

    他掌心寒玉盒“咔”地一声轻响,盒缝透出深海般的蓝光,映得指骨发青——那是冷玉核在回应追兵的气息,仿佛连它也在嘲笑:一个混沌中期,竟被初期撵得亡命天涯。

    第四日傍晚,荒漠尽头浮出一座荒芜老城。

    城墙早被风沙啃成锯齿,残高不足一人,城砖半埋在盐碱地里,像被岁月随手丢弃的骨牌。夕阳斜照,断壁残垣拉出长长的影子,影子交汇处,隐约有黑雾升腾——那是地脉煞气外泄,寻常修士避之不及。

    水浴峰在城外十里按下遁光,落脚处沙尘被寒气凝成细碎冰碴,踩得“咔嚓”作响。

    他回头望了一眼——幽绿月影在远处沙丘后一闪即没,像蛇信探路,又迅速缩回黑暗。

    “阴魂不散!”

    水浴峰咬牙,指背在寒玉盒上摩挲,冰蓝符纹顺着指节亮起,又熄灭——他在衡量,也在耻辱。

    三百丈外,陆仁隐在风蚀岩阴影里,铜面具裂痕内幽绿月纹缓缓跳动。

    他没有再逼近,只盘膝坐下,骨环内侧鲸齿轻叩——“叮”,一缕月魄贴地游走,像一条半透明的藤蔓,悄悄缠住老城外围的残阵基石,确认并无第三道气息潜伏。

    水浴峰深吸一口带着碱涩的夜风,胸口冰脊隐隐作痛。

    他想起三日前传音符里与两位旧友的约定——

    “荒古血漠,老城会合,共探‘玄霜遗府’。所得机缘,三人平分。”

    那两人皆是混沌初期,却各有异宝傍身,合则生,分则死。

    原本是他水浴峰牵头的局,如今却要多带一条尾巴——而且是一条随时可能反噬的尾巴。

    更让水浴峰担忧的是,如果让那两名初期知道自己这个中期被一个初期追了几日,必然日后名声不保。

    “不如……拉他一起进府。”

    水浴峰眼底寒光一闪,像冰面乍裂,“遗府内禁制重重,我熟知阵眼,只需稍加引导,便能让他在破阵时‘意外’陨落。届时冷玉核仍在我手,名声亦保。”

    盘算既定,他反而平静下来,青袍一拂,冰碴被风卷走,像把杀机也一并掩藏。

    月影悄然逼近,停在三十丈外。

    陆仁现身,玄袍下摆被夜风扬起,像一面才升起的旗,面具后的声音沙哑而简短:“冷玉核。”

    水浴峰眉骨一跳,怒意上涌,却被他强行压回牙缝。

    “道友,”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却比哭还冷,“你我再斗下去,不过是让旁人捡便宜。我且问你——可敢随我去一处绝地探宝?所得机缘,我三人平分,冷玉核……亦可作一份。”

    陆仁不语,两轮小月在瞳孔深处缓缓旋转,月尖相对,像两口磨到卷刃却仍不肯回鞘的刀。

    半息后,他吐出三个字:“冷玉核。”

    水浴峰胸口一闷,几乎吐血,却终究拂袖转身,丢下一句话:“随我来!”

    破败大典位于老城西北角。

    穹顶早塌,只剩几根焦黑梁柱斜撑,月光从破洞漏下,像一束束冷白的剑。

    水浴峰在殿中央盘膝坐下,寒玉盒横置膝头,盒缝蓝光映得他面如寒玉。

    他闭目,却未入定——耳廓微动,听得殿外三十丈处,那道玄袍身影也择了一间半塌耳房,推门、落膝、掩门,动作轻得像一条蛇回巢。

    “且让你再活几日。”

    水浴峰在心底低语,指背在寒玉盒上轻轻一刮——“咔”,蓝光敛去,像把杀机也关进盒中。

    殿外,陆仁同样闭目,却未真正入定。

    骨环内侧鲸齿轻叩,节奏比之前更缓——像一条盘起的蛇,在黑暗中丈量猎物的颈围。

    月魄悄然渗出,贴地游走,顺着残墙裂缝潜入大典,在水浴峰身外十丈处停下,凝成一枚指甲大的“简影”,将对方每一次呼吸、每一缕灵力潮汐,悉数拓入识海。

    “玄霜遗府……”

    陆仁在心底默念,面具裂痕内幽绿月纹一闪即没,“正好,拿你探路,也拿你血祭。”

    第三日傍晚,残阳如血。

    老城外的风沙忽然一静,像被谁掐住脖子。

    两道遁光一前一后落在断城门外——

    前者着灰羽大氅,面黄如蜡,腰间悬一只“风鸦壶”;后者披赤铜软甲,背负“火浣弓”,弓弦暗红,像才浸过火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望向大典方向——

    那里,青袍修士盘膝而坐,膝头寒玉盒蓝光微吐;

    十丈外,一间半塌耳房,玄色身影同样盘膝,铜面具月牙冷光,像一道才结痂的伤。

    灰羽修士低声道:“水兄……怎多出一人?”

    赤铜修士眯眼,火浣弓弦轻震:“混沌初期?呵,有意思。”

    水浴峰睁眼,蓝光在瞳底一闪而逝。

    他起身,青袍掠过积尘,像一柄冰刀出鞘。

    “两位道友,”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此行……多一个探路之人,未尝不可。”

    殿外,陆仁同时睁眼。

    月魄简影悄然碎散,被鲸齿一口吞尽。

    他缓缓起身,玄袍下摆被夜风扬起,像一面才升起的旗。

    面具后,两轮小月缓缓旋转——

    月尖相对,像两口被海水磨钝、却随时可出鞘的薄刃。

    “冷玉核。”

    他在心底低语,声音散在风沙里,像把一根冰针,悄悄投进夜色——

    断城外,夜风卷着细沙,像一把钝刀来回刮擦残壁。

    灰羽修士先开口,声音压得低,却带着火鸦啄骨般的尖利:“水兄,规矩是你定的——三人成行,三分机缘。如今多出一张嘴,还想照原样分账,是把我和赤铜当冤大头?”

    赤铜修士拇指一挑,火浣弓弦“嗡”地一声弹起,暗红火髓在弦上跳出一簇赤豆大小的焰花,照得他半边脸明暗不定:“我不管是谁,多一人便多一分变数。想让我退让,可以——把属于我那份先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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