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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冰心诀

小说:君见妖否?作者:十3妖字数:7793更新时间 : 2025-12-06 17:16:41
    流云城的城墙比磐石镇高了数倍,由巨大的青灰色条石垒成,上面布满了岁月和法术留下的斑驳痕迹。城门口有穿着统一制式皮甲、气息精悍的守卫盘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城的人。

    花见棠混在一群风尘仆仆、修为大多在炼气期的散修和行商队伍里,低着头,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滴水入海,毫不起眼。

    守卫只是随意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和炼气三层的微弱灵力波动上停留了一瞬,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她进去了。

    踏入城内,喧嚣声浪扑面而来。

    宽阔(相对磐石镇而言)的青石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售卖着各式各样的法器、丹药、符箓、材料。行人如织,修士、凡人、甚至一些化形不完全、还保留着部分兽类特征的妖修混杂其中。空气中弥漫着灵草清香、丹药异香、以及……一种属于大城的、秩序下的浮躁与欲望。

    这里比磐石镇繁华了何止十倍,但也意味着更加复杂,更加……吃人不吐骨头。

    花见棠紧了紧身上那个空瘪的、只装着几块硬得像石头的干粮的包袱,感受着丹田内那缕被封印后、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弱煞气,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和危机感攥紧了她的心脏。

    子书玄魇将她扔在这里,只给了她一个月时间。没有灵石,没有依靠,只有这炼气三层的修为和……一颗被逼到绝境的心。

    首要问题是生存。需要住处,需要食物,更需要……获取灵石,购买能提升实力或者保命的东西。

    她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目光快速扫过两旁的店铺和那些贴在墙上的各种告示。

    “招挖矿工,炼气二层以上,日结三块下品灵石,包吃住!(风险自负)”

    “收购黑岩山脉特产‘阴魂草’,年份十年以上,价格面议。”

    “诚聘护卫,护送商队前往‘落霞宗’,需筑基期修为,报酬丰厚……”

    这些都不是她目前能做的。挖矿风险太高,阴魂草她不认识,护卫更是要求筑基期。

    她需要更低门槛,更……适合她现在状态的工作。

    走到街道尽头,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这里的建筑低矮破旧了许多,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血腥气。

    巷子深处,有一家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酒馆,门口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四个潦草的大字——血斗酒馆。

    酒馆门口围着一圈人,正对着墙上新贴出的一张告示指指点点。

    花见棠心中一动,挤了过去。

    告示上画着一个简易的擂台图案,下面写着:

    “血斗场招‘试招人’!”

    “要求:炼气期修士,不限修为,抗揍耐打!”

    “职责:配合场内修士练习新法术、测试法器威力。”

    “报酬:按承受攻击次数及伤势程度结算,基础日薪五块下品灵石!重伤额外补贴!当场结算!”

    “备注:生死各安天命,签订生死状,后果自负!”

    试招人?抗揍耐打?

    花见棠看着那“生死各安天命”、“后果自负”的字眼,心脏猛地一沉。这分明就是人肉沙包!是用命去换灵石!

    周围有人嗤笑:“又是这坑人的玩意儿!上个月老李头进去,接了筑基修士一掌,出来就剩半口气,那点灵石够买药的吗?”

    “嘿,总有不长眼的愣头青或者走投无路的想去试试呗。”

    花见棠站在原地,看着那张告示,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走投无路……

    她现在,不就是走投无路吗?

    用命去搏一线生机,和死在某个无人角落……有区别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和屈辱,拨开人群,走到了酒馆门口。

    酒馆里光线昏暗,充斥着劣质酒气和汗臭。一个穿着油腻皮围裙、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正靠在柜台上打盹。

    花见棠走到柜台前,声音有些干涩:“我……应聘试招人。”

    刀疤壮汉掀开眼皮,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尤其是在她炼气三层的修为和单薄的身板上停留了片刻,咧嘴露出满口黄牙,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炼气三层?小丫头,细皮嫩肉的,经得住几下揍?别到时候一拳就打死了,晦气!”

    花见棠没有退缩,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告示上说不限修为。我需要灵石。”

    刀疤壮汉看着她眼中那与年龄和修为不符的沉寂和一丝狠厉,倒是来了点兴趣,嗤笑一声:“行!有种!签了这生死状,跟我来!”

    他扔过来一张散发着淡淡灵力波动的兽皮卷,上面用鲜血般的颜料写着冰冷的条款。

    花见棠没有犹豫,咬破指尖,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跟着刀疤壮汉穿过嘈杂的酒馆,从后门出去,是一个被高墙围起来的、露天的场地。场地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尺许的土台,便是所谓的“血斗台”。四周零散地坐着一些眼神麻木或带着兴奋的看客。

    此刻,台上正有一个身材魁梧、修为在炼气五层的汉子,在硬扛着一个炼气六层修士的火球术。那汉子身上已经有多处焦黑,嘴角溢血,动作越来越迟缓。

    “嘭!”

    又一记火球砸在他胸口,他惨叫一声,倒飞出台子,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立刻有两个杂役模样的人上前,面无表情地将他拖走,在地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刀疤壮汉指了指台上,对花见棠狞笑道:“看到没?这就是试招人的下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花见棠看着那摊尚未干涸的血迹,胃里一阵翻腾,脸色更加苍白,但眼神却越发冰冷。

    她摇了摇头。

    “下一个!谁上来给张爷试试新买的‘裂金爪’?”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站在台上喊道。

    台下短暂的寂静。裂金爪听起来就不是善茬。

    “我来。”花见棠深吸一口气,走上了土台。

    她的上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女的?还这么瘦小?”

    “炼气三层?找死吧!”

    “啧啧,可惜了这张脸蛋……”

    那个被称为张爷的,是个满脸横肉、修为在炼气七层的壮汉,他看着走上台的花见棠,眼中闪过一丝邪恶和残忍:“小娘皮,细皮嫩肉的,张爷我这裂金爪可是能开碑裂石的!你现在跪下求饶,陪张爷我喝杯酒,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花见棠没有理会他的污言秽语,只是默默运转起体内那缕微弱的煞气,凝聚于双臂和胸前,摆出了一个防御姿势。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哼!给脸不要脸!”张爷狞笑一声,右手五指成爪,指尖瞬间泛起金属般的寒光,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朝着花见棠的肩膀狠狠抓来!他存心要废掉她一条胳膊!

    爪风凌厉!速度极快!

    花见棠瞳孔收缩,将所有的煞气都凝聚在肩头,同时身体尽力侧闪!

    “嗤啦——!”

    裂金爪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带起一溜血花!布帛撕裂,肩膀上出现了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但……挡住了!没有被直接抓碎骨头!

    那缕灰色的煞气在接触裂金爪的瞬间,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抵消了一部分锋锐的金系灵力!

    张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炼气三层的小丫头能硬抗他一击而不废。

    台下也响起几声轻咦。

    花见棠忍着剧痛,脚下踉跄后退了几步,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冷汗,但眼神依旧死死盯着张爷。

    “有点意思!”张爷眼中凶光更盛,“再看爪!”

    他再次扑上,裂金爪舞得虎虎生风,招招不离花见棠要害!

    花见棠只能凭借那微弱煞气带来的些许防御和远超常人的忍耐力,在台上狼狈地躲闪、格挡。每一次碰撞,都让她气血翻腾,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身衣衫。

    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撑下去!拿到灵石!

    不知挨了多少下,就在她感觉视线开始模糊,快要支撑不住时,那张爷似乎也打累了,或者觉得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打死人虽然不违反规矩,但可能影响他测试效果),终于停了下来。

    “行了!还算抗揍!”张爷满意地看了看自己那双泛着寒光的爪子,转身跳下了台。

    管事走上前,看了看浑身是血、摇摇欲坠的花见棠,点了点头:“承伤十七次,轻伤。基础薪酬五块下品灵石,轻伤补贴三块。一共八块。”

    八块下品灵石!

    花见棠颤抖着手,接过那八块冰凉、蕴含着微弱灵气的石头,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自己的命。

    她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一步步挪下血斗台,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血脚印。

    周围的目光有怜悯,有漠然,也有不屑。

    她全都无视。

    走到无人角落,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看着手中那八块沾着她鲜血的灵石,咧开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最终化作一声压抑的、带着血腥气的哽咽。

    活下来了……第一关。

    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泪,将灵石小心收好。

    然后,她抬起头,望向流云城更深、更黑暗的角落。

    眼神疲惫,却燃烧着不肯熄灭的火焰。

    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还要变得更强,赚更多的灵石,活下去……直到,有资格再次站在他的面前。

    八块下品灵石,带着血腥味,紧贴在花见棠胸口。她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在流云城阴暗的巷道里蹒跚,寻找着最廉价的落脚点。

    最终,她在靠近城墙根的一片窝棚区,用一块下品灵石,租下了一个只能勉强容身、四面漏风、散发着霉味的破棚子,租期十天。

    将剩下的七块灵石藏好,她瘫在铺着干草的地上,连处理伤口的力气都没有。肩膀、手臂、后背,火辣辣地疼,那是裂金爪留下的印记。煞气在体内微弱地流转,带来一丝冰凉的镇痛感,却也加剧着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不能睡。她强迫自己坐起来,忍着剧痛,检查伤势。伤口很深,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是金系灵力残留的侵蚀。普通的金疮药恐怕效果不大。

    她想起了那本破旧的药草图鉴,想起了黑岩山里那些常见的止血草。或许……可以去城外的山林碰碰运气?能省一点是一点。

    休息了半个时辰,恢复了些许力气,花见棠用撕下的衣摆粗略包扎了伤口,遮住满身狼狈,再次走出了窝棚。

    流云城依山而建,城外不远便是连绵的山林。这里不像黑岩山脉深处那般危险,但也并非全无风险。

    花见棠不敢深入,只在边缘地带仔细搜寻。凭借着图鉴上的记忆和小白(玄魇)曾经无意中指点过的一些特性,她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些常见的止血草和一种能缓解灵力侵蚀的“清灵叶”。

    回到窝棚,她将草药捣碎,敷在伤口上。清灵叶带来一丝凉意,缓解了灵力侵蚀的刺痛,但伤口愈合的速度依旧缓慢。炼气三层的身体,自愈能力太差了。

    接下来的几天,花见棠的生活变成了固定的模式——白天去血斗场当“试招人”,晚上回来敷药、调息,偶尔去城外采药。

    血斗场的工作,每一次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她遇到过测试毒掌的,遇到过挥舞重锤的,甚至遇到过御使低阶妖兽的……每一次上台,她都拼尽全力去躲、去扛,将体内那缕微弱的煞气运用到极致。

    她发现,这煞气虽然属性阴寒霸道,但在防御方面,尤其是对抗五行灵力侵蚀时,有着意想不到的韧性。也正是靠着这点韧性,加上她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她一次次从台上活着走了下来。

    身上的伤添了又添,旧伤未愈,又叠新伤。赚来的灵石,大部分都用来购买了效果更好的伤药和补充体力的粗劣丹药。她不敢乱花,每一块灵石都算计着用。

    她的气息在生死边缘的磨砺中,变得更加凝实,那缕灰色的煞气虽然总量被封印限制,却愈发精纯、凝练,运转起来如臂指使。她的眼神也愈发沉寂冰冷,看人时,总带着一种下意识的审视和防备,像一只受伤后极度警惕的幼兽。

    偶尔,在深夜伤口的刺痛中,她会想起那个银发金瞳的身影。想起他冰冷的话语,想起他弹指间灰飞烟灭的强大,也想起……他失控时那双赤红的眼瞳,和最后那句低沉的“抱歉”。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而自己这条路,又到底能走多远?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她只能将所有的迷茫和软弱,都压在心底,化为第二天走上血斗台时,那不顾一切的狠厉。

    这天,花见棠接了一个颇为奇怪的活儿。雇主是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修士,修为在炼气八层左右。他不测试法术,也不测试法器,只是要求花见棠站在台上,运转她全部的“灵力”(他以为是灵力),承受他一种特殊的精神冲击。

    精神攻击?花见棠心中警惕。这类攻击最为凶险,直接损伤神魂。

    但报酬给得很高——二十块下品灵石!

    她需要这笔钱。她看中了一本在黑市流传的、据说能锤炼意志、稳固心神的《冰心诀》残篇,要价十五块灵石。有了它,或许能更好地抵御煞气对心神的侵蚀。

    “我接。”花见棠走上了台。

    那斗笠修士也不废话,见她准备好,便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波动。

    “镇魂!”

    他低喝一声,一股强大的、充满了混乱、恐惧、诱惑种种负面情绪的精神力量,如同潮水般朝着花见棠冲击而来!

    花见棠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瞬间出现了各种幻象——雷烈狰狞的脸,黑煞教徒诡异的怪笑,子书玄魇赤红的双眼,还有……小白无助哭泣的模样……无数嘈杂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嘶吼、尖叫!

    她的意识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瞬间就要被吞没!体内那缕煞气也受到了刺激,开始躁动不安,隐隐有反噬的迹象!

    不行!不能迷失!

    她死死咬住舌尖,剧痛让她获得了一丝清明。她疯狂运转起那缕灰色的煞气,不是去对抗,而是……引导!

    既然煞气能侵蚀心神,那是否也能……吞噬这些外来的精神力量?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煞气本身就会影响心智,再吞噬这些负面精神力量,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她没有选择!

    她放开了一丝对煞气的压制,任由那灰色的能量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主动迎上了那股混乱的精神冲击!

    “嗤——”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两股性质都有些相近的负面能量猛烈碰撞、交织、相互吞噬!

    花见棠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七窍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无尽的负面幻境中沉沦,一半在煞气的冰冷暴戾中冻结!

    那种痛苦,远超肉体上的伤害!

    台下的看客都屏住了呼吸,有些人甚至不忍地转过头。这种精神层面的对抗,凶险程度更胜刀剑!

    斗笠修士隐藏在斗笠下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讶异。他这“镇魂”之术,对付同阶修士都鲜有失手,这炼气三层的小丫头,竟然能扛住?而且,她身上那股抵抗的力量,似乎……有些特别?

    就在花见棠感觉自己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

    她丹田深处,那被封印的、沉寂了许久的大部分煞气,似乎被这极致的痛苦和生死危机所引动,猛地……躁动了一下!

    虽然依旧被符印牢牢禁锢,无法冲破,但那一瞬间泄露出的、一丝极其精纯、极其古老的冰冷意志,如同帝王的惊鸿一瞥,瞬间横扫而过!

    “嗡!”

    那斗笠修士发出的混乱精神力量,在这丝冰冷意志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土崩瓦解,消散于无形!连带着他本人,也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数步,斗笠下的脸色一片骇然!

    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一瞬间……那是什么?!

    而台上的花见棠,在那丝冰冷意志掠过的瞬间,所有幻象和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她浑身脱力,瘫软在台上,大口喘息,眼神涣散,仿佛刚从地狱走了一遭。

    但她的神智,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体内那缕活跃的煞气,在吞噬了部分精神力量后,似乎壮大了细微的一丝,也更加……驯服了一些?

    “你……你没事吧?”斗笠修士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花见棠挣扎着坐起身,擦去脸上的血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报酬。”

    斗笠修士不敢怠慢,连忙取出二十块下品灵石递给她,然后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似的,匆匆离开了血斗场。

    花见棠握着那二十块灵石,感受着体内那缕壮大了一丝、却依旧被牢牢禁锢在炼气三层的煞气,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不知道刚才那瞬间的异动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而这条路,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加诡异和……不可控。

    她走下台,无视周围各种复杂的目光,径直离开了血斗场。

    她用十五块灵石买下了那本《冰心诀》残篇,又用剩下的灵石购买了一些品质稍好的伤药和食物。

    回到那个破旧的窝棚,她点燃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灯光下,她摊开那本薄薄的、字迹都有些模糊的《冰心诀》残篇,开始研读。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古老的经文,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缓缓流淌过她饱受创伤的心神。

    她闭上眼睛,尝试按照法诀引导心神。

    然而,当她试图进入那“冰清”之境时,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平静,而是子书玄魇手持寂灭、漠视众生的一幕;是血斗台上,对手狰狞的面孔和飞溅的鲜血;是体内那缕蠢蠢欲动、渴望杀戮与毁灭的灰色煞气……

    “冰心”?她的心,早已被鲜血和煞气浸透,如何能“冰”?如何能“清”?

    她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这《冰心诀》……对她无用?

    不,或许不是无用。

    是她……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

    一条与“冰心”背道而驰,充满了血腥、煞气与毁灭的……不归路。

    她看着跳跃的灯火,看着自己布满新旧伤疤、缠绕着灰色气息的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自嘲的弧度。

    既然如此……

    那便不必求什么“冰清”了。

    她合上《冰心诀》,将其扔到角落。

    然后,她再次运转起体内那缕灰色的煞气,不再试图安抚,不再试图净化,而是……主动去沟通,去引导,去适应那股冰冷、暴戾、毁灭的意志。

    既然无法摆脱,那便……融为一体。

    灯火如豆,映照着少女冰冷而决绝的侧脸。

    窝棚外,是流云城永不停歇的喧嚣与黑暗。

    她的试炼,远未结束。

    而蜕变,已在无声中,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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