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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自成世界.艰难困境.授人以渔

小说:诸天火红年代,冰箱每日刷新作者:暗石字数:9132更新时间 : 2025-12-04 22:35:47
    爷爷搬进东跨院后,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与外界的兵荒马乱、人心惶惶隔开了一层。

    虽然报纸上关于战事的消息越来越密集,城里风声鹤唳,传言四起,但阳光明一家五口,加上新来的爷爷,六口人挤在这个小小的却自成天地的跨院里,竟意外地过上了一段难得的平静而温馨的团聚时光。

    阳光明听从了朱老师“蛰伏”的指令,也基于自身安全的考量,大幅减少了外出的频率。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几乎每天都要出门。

    现在,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上午陪着爷爷在院子里晒太阳、说话,或是坐在东厢房的书桌前,摊开那些厚重的外文书和稿纸,专心致志地“翻译”。

    他是真的在翻译,就当做是在练字。如果有必要的话,有了合适的时机,还可以交给出版社出版,至少可以换点翻译稿费。

    那沙沙的书写声,成了院子里一种令人心安的背景音。

    下午,他偶尔会出去一趟,但路线固定,时间也不长,多是去附近的市场,用银元谨慎地补充一些家中必需的无法从空间直接拿出的日用品,或是买点新鲜的蔬菜,给家里的餐桌增添一点变化。

    家里的日子,在阳光明暗中源源不断的物资支撑下,维持着一种近乎奢侈的平稳。

    粮缸总是满的,里面不仅有耐储存的杂粮,更有白花花的大米和精细的面粉。

    煤棚里的柴火和煤块堆得足够高,足以抵御北平漫长而酷烈的寒冬。

    厨房的碗柜里,时常能看到腊肉、咸鱼、鸡蛋,甚至偶尔还有一点难得新鲜五花肉。

    饭桌上,虽然不敢大鱼大肉,但每顿都能见到荤腥,或是几片腊肉炒在青菜里,或是一碗油汪汪的鸡蛋羹,或是一小碟煎得焦黄的咸鱼。

    相比于院外那个食不果腹、愁云惨淡的世界,东跨院里的生活,简直像是另一个时空。

    楚元君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每日的饭菜虽然简单,却总能变换花样,用有限的食材做出最丰富的滋味。

    她还会特别留意公公的饮食习惯,知道老人牙口不好,喜欢吃软烂的食物,便总是将粥熬得稠稠的,把菜炖得烂烂的。

    她还翻出阳光明之前带回来的红枣、红豆,隔三差五给公公熬点甜汤,说是补气血。

    阳汉章起初还有些局促,觉得自己是来“拖累”儿孙的,事事都想帮忙,却又怕添乱。

    但很快,长子长媳无微不至的关怀,孙子沉稳可靠的支撑,两个孙女天真烂漫的依恋,让他紧绷的心渐渐松弛下来。

    他开始习惯每天清晨在院子里慢慢踱步,活动筋骨;习惯坐在石榴树下,看着静婉静仪在院子里顽耍、读书;习惯在饭桌上听着儿子儿媳说着街坊邻里的闲话,孙子偶尔插几句对时局的冷静分析。

    他脸上久违的红润慢慢回来了,眼神里的灰败和绝望,被一种安详的带着些许欣慰的光芒所取代。

    静婉和静仪是最开心的。

    她们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不用在寒风中被母亲带着去城外挖草根、捡煤核。

    她们每天除了帮着母亲做些简单的家务,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用来读书、写字。

    楚元君对两个女儿的学习抓得很紧,每天上午雷打不动地教她们识字、背诵诗文、练习算术。

    如今家里有了余裕,阳光明还特意买回了新的毛笔、砚台和字帖,让两个妹妹可以正式地练习书法。

    院子里时常能听到楚元君温和的讲解声,和两个女孩清脆的诵读声。

    有了盼头之,阳怀仁的精气神焕然一新。

    他虽然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为全家人的口粮奔波,但闲不住,主动承担起了家里“对外采购”和“情报收集”的任务。

    他每天上午都会出门一趟,去附近的市场转转,听听市井传闻,看看物价行情,偶尔用阳光明给的银元,买些家里需要的零碎东西回来。

    这份“工作”让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家仍有贡献,而非一个纯粹的受供养者,心情越发舒畅。

    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堂屋里吃饭、聊天、听爷爷讲古,成了这段寒冷岁月里最珍贵的日常。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街上的混乱与恐慌依旧在蔓延,但东跨院的门一关,便将那一切暂时隔绝在外。

    这种平静与温馨,在对比外界日益加深的绝望时,显得愈发珍贵,也愈发脆弱。

    阳光明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更加谨慎,将物资的补充控制在一个“比普通人家稍好,但又不至于惹人眼红”的范围内。

    然而,即便是这样“低调”的好日子,在这个大杂院即将沦为地狱的时代,也已经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奢望。

    四合院里的其他几户邻居,日子就远没有阳家这般从容了。

    正如阳光明所了解到的,除了受他暗中资助的焦家和前院以“窝脖”为生的廖师傅家,还能勉强糊口之外,其他几家有“固定工作”的,其实也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困境。

    后院的赵掌柜,所在的绸布店早已门可罗雀,老板苦苦支撑,每月发的工钱越来越少,还常常拖欠,拿到手的金圆券更是迅速贬值,买不了多少东西。

    赵掌柜是个要面子的人,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只能典当些旧物,艰难维持。

    西厢房的菅先生,情况则更为严峻。

    他是一所中学的国文教员,本是受人尊敬的体面职业。可如今学校时开时停,学生流失严重,教育局拨下来的经费杯水车薪,还全是急速贬值的金圆券。

    他的工资已经被拖欠了两个月,就算偶尔发下来一点,那迭厚厚的纸钞,拿到市场上也换不回几斤粗粮。

    菅先生是读书人,骨子里清高,最重体面。家里早已捉襟见肘,米缸见底,煤块将尽,可他宁可带着妻儿一天只吃两顿稀粥,挨饿受冻,也不愿向人开口求助。

    他总觉得困难是暂时的,教育是国之根本,上面不会不管,局面总会好转。可现实却一天比一天残酷。

    他的妻子是个温顺的旧式女子,除了暗自垂泪,毫无办法。

    两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正是能吃能长的年纪,每日饿得面黄肌瘦,躲在屋里不敢出门玩耍,怕看到别人家孩子嘴里的吃食。

    这天晚上,寒风刮得尤其紧,吹得窗户纸哗啦作响。

    东跨院里,阳光明一家刚吃过晚饭。

    饭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楚元君泡了一壶粗茶,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就着油灯温暖的光晕说话。

    阳汉章捧着热茶,慢慢啜饮,脸上是放松的神情,正听着儿子阳怀仁说着白天在街上听到的零星消息。

    静婉和静仪则在里屋的小桌上,就着另一盏小油灯,认真温习母亲白天教的功课。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声。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迟疑的脚步声,停在了月亮门前。接着,是几声压抑的带着明显窘迫的咳嗽。

    屋里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疑惑。这个时间,天已黑透,寒风刺骨,谁会来串门?

    阳光明站起身,走到堂屋门口,推开一条缝,问道:“谁呀?”

    门外沉默了一下,才响起一个沙哑、干涩,努力想保持平静却仍透出颤抖的声音:“阳……阳先生在家吗?是我,中院的菅季昀。”

    菅先生?阳光明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他连忙拉开门,只见昏黄的灯笼光照下,菅先生穿着一件半旧的浆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外面套着一件薄薄的棉袍,缩着肩膀,站在寒风里。

    他的脸上没有血色,嘴唇冻得有些发紫,眼镜片后的眼神躲闪,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难堪和窘迫。

    “菅先生?快请进!外头冷!”阳光明侧身让开,语气如常地招呼道。

    菅先生似乎犹豫了一下,才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迈进了堂屋。

    屋里的暖意和灯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待看清桌边坐着的阳怀仁、楚元君和阳汉章时,他脸上的窘色更浓,手脚都有些不知往哪里放。

    “菅先生来了,快坐,喝口热茶暖暖。”阳怀仁也连忙起身招呼,楚元君已手脚麻利地又拿了一个茶碗,斟上了热茶。

    “打扰了,实在……实在是叨扰了。”菅先生接过茶碗,手指冰凉,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没有坐,只是捧着茶碗,借那一点温热汲取勇气。

    阳光明关好门,将寒风挡在外面,走回桌边,平静地看着菅先生:“菅先生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菅季昀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捧着茶碗的手微微发抖。

    堂屋里安静下来,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轻微的啵啵声。

    阳怀仁和楚元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和同情。

    他们大概猜到了菅先生的来意。阳汉章也放下茶碗,默默地叹了口气,目光垂向桌面。

    过了好半晌,菅先生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破碎而艰难:“阳大哥,阳大嫂……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镜片后那双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此刻充满了绝望的哀恳,那属于读书人的最后一点体面,在此刻荡然无存。

    “家里……已经断粮两天了。孩子饿得直哭……煤也快烧完了,屋里跟冰窖一样……学校……学校那边,工资一直拖欠,发的那些……那些纸,根本没用……”

    他语无伦次,声音哽咽,“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张口求人……可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想问问……能不能……能不能先借点粮食?或者……或者借几块钱应应急?我……我一定尽快还!我菅季昀对天发誓!”

    说到最后,他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剧烈地耸动,那单薄的身子在温暖的屋子里,显得愈发可怜。

    堂堂一个中学教员,饱读诗书,以往走在街上,谁不尊称一声“菅先生”?如今却被生活逼到如此境地,要向邻居开口借贷,这份屈辱和绝望,几乎要将他压垮。

    楚元君看得心酸,别过脸去,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阳怀仁也是满脸不忍,但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儿子阳光明。

    这个家,如今真正的主心骨和顶梁柱,是光明。

    家里的存粮、银钱,都是光明挣来的。要不要借,借多少,这个决定,必须由光明来做。这是他们夫妻俩早就有的默契。

    阳光明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已快速权衡。

    菅先生的窘境,他早有预料。这是个本分、清高的读书人,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一家老小濒临饿死冻死的地步,他绝不会拉下脸面登门求助。

    对于这样的人家,阳光明不介意帮一把。这不仅是为了邻里情分,也是出于一种对在困境中依然努力保持尊严者的尊重。

    但帮,也要讲究方法。

    直接给钱给粮,固然能解一时之急,却非长久之计。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需要找到一个既能真正帮助菅家度过难关,又不会让对方觉得是纯粹施舍、伤及自尊的办法。

    同时,也要考虑到自家的实际情况和可能的风险。帮助的力度需要控制,不能太过引人注目。

    几个念头在脑中飞速转过,阳光明已经有了决断。

    他站起身,走到菅先生面前,语气平和而诚恳:“菅先生,您别着急,先坐下说话。邻里之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您家里的难处,我们都看在眼里。”

    他示意菅先生坐下,然后对母亲楚元君道:“娘,您去厨房看看,咱们家还有多少杂粮?先给菅先生装十斤,应应急。”

    楚元君连忙应了一声,起身去了厨房。

    阳光明又看向父亲:“爹,您屋里不是还放着点应急的银钱吗?先拿十块给菅先生,买点急需的煤和油盐。”

    阳怀仁会意,立刻起身进了里屋,很快拿着一个小布包出来,里面是十块沉甸甸的银元。

    他走到菅先生面前,将布包塞到他手里:“菅先生,您先拿着,别嫌少,应应急。”

    菅先生手里捧着那装着银元的布包,又看着楚元君从厨房拎出来的一个装着玉米面和杂豆的布袋,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不停地鞠躬。

    “使不得……使不得……这……这太多了……我……我……”他哽咽难言。

    “菅先生,您先收下。”阳光明扶住他,语气坚定,“粮食和钱,都是借给您的。等您日后宽裕了,再还不迟。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婶子和两个孩子吃饱穿暖,渡过这个难关。”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菅先生,我正好有件事,想请您帮忙,不知您是否方便?”

    菅先生抬起眼,茫然地看着阳光明:“阳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绝无二话!”

    阳光明笑了笑,指了指里屋方向:“是这样,我两个妹妹,静婉和静仪,您可能也见过。

    她们一直由我母亲在家教导,识些字,学点算术。但我母亲毕竟不是专门教书的,教得不够系统。

    两个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明年若是时局稳定些,我想送她们去正经学校读书。”

    他语气诚恳:“我想着,在进学校之前,若是能有您这样的专业老师给她们打打基础,系统辅导一下,查漏补缺,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知菅先生是否愿意,每天抽出一两个时辰,来家里给她们上上课?当然,不能白耽误您工夫,我按月付给您辅导费用,您看如何?”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点明了需求,又给了对方一个体面的凭本事挣钱的途径。

    菅先生不傻,立刻明白了阳光明的深意。

    这哪里是真的急需家教?分明是看自己窘迫,变着法子帮衬自己,还照顾了自己的面子和尊严!让他用劳动换取报酬,而不是接受施舍。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感激,瞬间冲垮了他心中最后那道名为“自尊”的脆弱防线。

    他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站直了身体,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份坚定和郑重:

    “阳先生!您……您这哪里是请我帮忙,分明是救了我全家!

    我菅季昀虽是个没用的书生,但也知道好歹!辅导两位小姐功课,我义不容辞!

    只是这辅导费……万万不能收!您已经借了粮借了钱,解了我燃眉之急,我岂能再收您的钱?”

    阳光明摇摇头,态度也很坚决:“菅先生,一码归一码。借您的,是借您的,日后要还。

    请您辅导功课,是聘请您工作,自然要付酬劳。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您若不收,我倒不敢请您了,岂不是耽误了我两个妹妹的学业?”

    他语气放缓,推心置腹地说道:“菅先生,我知道您清高,不愿平白受人恩惠。但凭自己的学问和劳动挣钱,养活家人,这不丢人。

    您就当是帮我一个忙,也给自己和家里寻一条稳定的活路。

    这兵荒马乱的,学校的这份薪水不算稳定,您有这份收入,家里也能安稳些,是不是?”

    这番话,既给了对方台阶,又点明了现实利益,句句都说到了菅先生的心坎里。

    是啊,清高不能当饭吃,不能让孩子挨饿受冻。凭自己的学问挣钱,不偷不抢,有什么丢人的?

    阳先生这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想啊!

    菅季昀心中再无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阳光明,也对着阳怀仁和楚元君,深深鞠了一躬:

    “阳先生,阳大哥,阳大嫂……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我菅季昀记下了!

    辅导功课的事,我应下了!一定尽心竭力!至于酬劳……就……就按阳先生说的办。我……我愧领了!”

    “菅先生太客气了。”

    阳光明扶起他,“那咱们就说定了。您看每月十五块银元,如何?每天来两个时辰,具体时间您可以根据学校那边的情况调整。我两个妹妹的基础,还得请您先考察一下,再定学习计划。”

    每月十五块银元!

    在这个粮价飞涨、银元购买力相对坚挺的年月,这绝对是一笔相当丰厚的收入!足以支撑菅先生一家度过眼前的艰难十七,甚至还能略有结余!

    菅先生的手又抖了起来,这次是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

    他连连摆手:“太多了!太多了!阳先生,用不了这么多……”

    “不多。”阳光明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您是有真才实学的先生,值这个价。就这么定了。明天,您先过来看看静婉静仪,了解一下情况。粮食和钱,您先带回去,今晚就让婶子和孩子吃顿饱饭,把炉子烧暖和些。”

    事情就此敲定。

    楚元君已将十斤杂粮装好,阳怀仁也把十块银元重新包好,一起递给菅先生。

    菅先生千恩万谢,抱着粮食和银元,脚步有些踉跄地离开了东跨院。

    那背影,虽然依旧单薄,却似乎挺直了一些,少了几分绝望的死气,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悸动和微弱的希望。

    送走菅先生,堂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阳怀仁看着儿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眼底深处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斟酌着开口:“光明,你这么做,爹没意见。菅先生是个好人,该帮。请他来教静婉静仪,也是好事。

    只是……每月十五块银元,再加上借出去的十块和粮食,这开销……是不是太大了些?你的负担会不会太重?”

    楚元君也看向儿子,眼神里有关切。她虽然也同情菅先生,支持儿子的决定,但作为母亲,更心疼儿子肩上的担子。

    阳光明坐回桌边,神色轻松,语气笃定:

    “爹,娘,你们放心。我的翻译工作一直没停,虽然现在接的活儿不如以前多,但收入还算稳定。

    朱老师那边也时常有些关照。而且,咱们家之前也有些积蓄,就算我的收入临时减少些,支撑一段时间也完全没问题,不会陷入困境的。”

    他看向里屋方向,两个妹妹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小脸上满是好奇和期待。

    阳光明笑了笑,继续对父母说道:“况且,这笔钱花在静婉静仪的教育上,我觉得值。

    菅先生是正经的中学教员,学问扎实,有他系统辅导,比我娘自己摸索着教,效果肯定好得多。

    明年若是真的能送她们去学校,有了这个底子,她们也能更快适应,学得更好。”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认真:“咱们家,爷爷,您和娘,都是看重读书的人。以前是条件不允许,现在既然有了些能力,在孩子的教育上多投入一些,是应该的。这比吃好点穿好点,更重要。”

    这番话,说到了阳汉章和阳怀仁夫妇的心坎里。

    阳汉章首先点头,捋着花白的胡须,感慨道:“光明说得对!再穷不能穷教育!咱们阳家,祖上也是诗书传家。静婉静仪是女孩子,如今这世道,女孩子更要读书明理,将来才有立身的本事。这笔钱,花得值!”

    老人发话,阳怀仁和楚元君自然再无异议,心中那点担忧也被对女儿未来的期盼所取代。

    楚元君转向里屋,对两个女儿招招手:“静婉,静仪,过来。”

    两个小姑娘连忙跑出来,站到母亲身边。

    楚元君拉着她们的手,神色严肃地叮嘱:

    “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哥哥为了你们能学好,特意请了菅先生来家里教你们,每个月要花好多钱。这钱,是哥哥辛苦挣来的。

    你们俩从明天开始,一定要跟着菅先生好好学,用心学!不能偷懒,不能贪玩!要是学不好,浪费了哥哥的心血和钱,娘可要生气的,知道吗?”

    静婉和静仪虽然年纪小,但早慧懂事,尤其是经历过之前的苦日子,更知道如今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和哥哥的辛苦。

    两个小姑娘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郑重。

    静婉作为姐姐,率先表态:“娘,您放心,我和静仪一定好好学!不让哥哥的钱白花!”

    静仪也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嗯!我跟姐姐一起,好好学!菅先生有大学问,我们一定听话!”

    看着女儿们懂事的样子,楚元君脸上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她们的头:“好孩子,记住你们说的话。”

    阳光明也笑道:“不用太有压力,认真学就行。菅先生人很好,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讨论两个妹妹的学习安排,气氛温馨。

    夜深了,油灯渐暗。

    各自回屋休息前,阳怀仁忽然想起什么,对阳光明说道:“光明,看到菅先生这样,我倒想起你大姑父来了。

    你大姑父也是个中学教员,菅先生的日子都这么难了,你大姑一家,恐怕……也不容易。”

    他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你上次去你大姑家,是一个多月前了吧?那时候局势还没这么糟。

    这两天,你要是有空,是不是再去看看?万一他们有什么困难,咱们知道了,也能想想办法,帮一把。毕竟是你亲大姑。”

    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也把家里这段时间的变化,跟你大姑说一声。

    你二叔三叔南迁去了上海,你爷爷搬来跟咱们住,这些事,得让她知道。

    你大姑是长女,虽然嫁出去了,但家里的事,也该让她知晓。”

    阳光明的大姑阳慧凝,是阳汉章原配所生的长女,比阳怀仁年长两岁,嫁去了南城王家,育有一女二子。

    上次搬家安定下来不久,阳光明就遵照父亲的意思,去大姑家探望过一次,带了些礼物,报了平安。

    那时大姑家虽然也显清贫,但靠着大姑父的工资和家里的积蓄,日子还能维持,比阳家之前在大杂院时要好上不少。

    但那毕竟是一个多月前了。

    如今局势急转直下,金圆券彻底崩溃,物价一日数涨,学校拖欠工资成为常态。大姑父同样是教员,境遇恐怕真的和菅先生相差无几。

    阳光明点点头:“爹,您提醒得对。我是应该再去大姑家看看。明天上午,我就去一趟。”

    楚元君也道:“是该去看看。慧凝姐性子要强,就算有难处,怕也不会轻易开口。

    你去了,仔细看看,问问。要是真有困难,咱们能帮就帮点。带点东西去,别空着手。”

    “我知道,娘。”阳光明应道。

    事情商定,一家人才各自歇下。

    窗外,北风呼号,夜色如墨。

    但东跨院的几间屋子里,却都弥漫着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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