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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六滴心血,命运赌盘

小说:赌痴开天作者:清风辰辰字数:6735更新时间 : 2025-12-18 09:50:20
    玉骰在手,冰凉彻骨。

    花痴开的手指摩挲着骰子光滑的棱角,感受着那种属于父亲的触感——十二年前,这双手曾抱着他,在庭院里教他辨认星斗;十二年后,这双手在赌桌上,为他设下最残酷的局。

    他抬眼看向花千手:“谁先选?”

    “客人先请。”花千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优雅如旧时那个风度翩翩的“千手观音”。

    花痴开的目光扫过六个小瓶。标签上的字迹清隽,是父亲的笔迹:

    花千手。菊英娥。夜郎七。司马空。屠万仞。花痴开。

    六个名字,六段人生,六滴封存着命运的心血。他伸手,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标着“花痴开”的那一瓶。

    瓶身微温,仿佛血液还在脉动。

    “选自己?”花千手挑眉,“明智。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掌握全局。”

    花痴开不答,只是拔掉瓶塞。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飘散出来,那确实是他的血——三年前,夜郎七为试炼他的“熬煞”境界,曾取他一碗心头血,说“血中有煞气者,方能成赌中至尊”。原来那碗血,最终流入了父亲手中。

    他将血液倾入骰子中空的凹槽。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注入,填满骰子内部精巧的沟回,透过半透明的玉质,能看见血液在其中流转,像一颗微型的心脏。

    “规则是什么?”花痴开问,“猜点数总和?还是猜单双?大小?”

    “都不是。”花千手也拿起标有自己名字的瓶子,“这局叫做‘命运共鸣’。六枚骰子掷出后,会根据点数形成某种‘命格’。命格会揭示这六人未来的走向——是生是死,是荣是辱,是圆满是残缺。”

    他将自己的心血注入另一枚骰子:“而你我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赌术,去‘影响’骰子形成的命格。换句话说,我们不是在猜结果,而是在赌……自己能否改变命运。”

    话音落下,他将六枚已注入心血的玉骰平铺在桌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骰子开始自行转动。不是被手推动,而是内部血液的温度产生了微妙的温差,驱动着骰子极其缓慢地旋转,像六个微缩的罗盘。

    “心血有灵,会寻找共鸣。”花千手轻声解释,“当六滴心血的主人命运交织时,这些骰子就会产生感应。儿子,你相信命运吗?”

    花痴开盯着那些缓慢旋转的骰子:“我只相信,命运是可以赌赢的。”

    “那我们就来赌一赌。”花千手指了指骰子,“你先掷,还是我先?”

    “一起。”

    父子二人同时伸手,各取三枚骰子。

    花痴开手中的三枚,分别是自己、母亲、夜郎七的心血。花千手手中的三枚,是他自己、司马空、屠万仞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抬手——

    玉骰在空中划出弧线,撞击在水晶赌桌上,发出清脆的鸣响。那声音不是单纯的撞击声,而是六种不同的音调交织在一起,仿佛某种古老的乐器在奏响。

    骰子旋转、碰撞、彼此追逐。

    花痴开屏住呼吸。他看见自己那枚骰子在疯狂旋转,血光透过玉质忽明忽暗;母亲的那枚则转得沉稳缓慢,像在犹豫;夜郎七的最诡异——它几乎不转,只是微微颤动,仿佛在抗拒这场赌局。

    而对面的三枚:花千手的骰子转得最快,几乎化作一团红光;司马空的却是一跳一跳,像在抽搐;屠万仞的则原地打转,转出一个个暗红色的漩涡。

    “煞气共鸣开始了。”花千手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个人的‘煞’——或者说执念,都会影响骰子的运动。你的煞是复仇,所以转得疯狂;你母亲的煞是守护,所以沉稳;夜郎七的煞是……愧疚?所以他抗拒。”

    花痴开猛然抬头:“愧疚?”

    花千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逐渐停下的骰子。

    六枚玉骰陆续停止旋转,朝上的点数一一显现:

    花痴开(五点)。菊英娥(三点)。夜郎七(一点)。

    花千手(六点)。司马空(四点)。屠万仞(二点)。

    水晶桌面下,忽然浮现出一张发光的命盘图。六枚骰子的位置自动移动,按某种玄奥的轨迹排列——花痴开的五点在上,花千手的六点在下,菊英娥的三点在左,司马空的四点在右,夜郎七的一点和屠万仞的二点分别占据两个角落。

    命盘中央,浮现出一行发光的小字:

    “煞星对冲,血光隐现。五点克六点,三点刑四点,一点暗合二点。”

    “这是第一轮命格。”花千手指着命盘,“解释很简单:你我父子命运相克(五点克六点),你母亲与司马空有旧怨(三点刑四点),而夜郎七与屠万仞……竟然存在某种隐秘的关联(一点暗合二点)。有趣。”

    他抬眼:“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该进行第二轮了。”花痴开冷冷道,“命格会随着掷骰而变化,现在下定论太早。”

    “不,”花千手摇头,“命运的变化是有轨迹的。就像这局赌——看似是我们在掷骰,其实骰子早就在我们选好心血的那一刻,就决定了走向。”

    他从桌下又取出一个物件——不是骰子,而是一面铜镜。镜面磨得极亮,能清晰照见人像,但镜框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镜背则镶嵌着六颗颜色各异的宝石。

    “这是‘命运镜’。”花千手将镜子立在赌桌中央,“每一轮掷骰后,镜子会映照出对应的‘命运片段’。儿子,你敢看吗?”

    花痴开盯着那面镜子。镜中映出他和父亲的脸——两张如此相似、却又如此陌生的脸。

    “看。”

    花千手手指轻点镜面。镜中影像开始扭曲、重组。

    第一幕显现:

    是十二年前的夜晚。赌坊密室,花千手与司马空、屠万仞对坐。桌上摊着一份契约,烛火摇曳。

    “千手兄,这局你赢了,我们认。”司马空的声音从镜中传来,虚幻却清晰,“但‘天局’的邀请,你真的不再考虑?”

    花千手摇头:“我厌倦了。英娥怀了孩子,我想金盆洗手,过安稳日子。”

    屠万仞冷笑:“进了赌坛,哪有什么安稳日子?要么一路赌到巅峰,要么死在半路——这是规矩。”

    “我的规矩,我自己定。”花千手起身欲走。

    就在这时,镜中画面忽然多了第三个人——夜郎七!他从暗处走出,面容年轻许多,但眼神已是那般深沉。

    “大哥,再赌最后一局吧。”夜郎七说,“赌赢了,你走;赌输了,你留下,助‘天局’成事。”

    花千手转身,看着自己最信任的结拜兄弟:“连你也……”

    “这是为你好。”夜郎七避开他的目光,“赌坛需要变革,‘天局’是唯一的出路。大哥,你一身赌术,难道甘心就此埋没?”

    画面开始模糊。花痴开想看得更清楚,但镜面已切换至第二幕:

    是母亲菊英娥,被囚禁在一间石室中。她挺着孕肚,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面色苍白,但眼神倔强。

    门开了,夜郎七走进来。

    “英娥嫂,吃点东西。”他放下食盒。

    “花千手呢?”菊英娥问。

    “大哥他……”夜郎七顿了顿,“他输了。按照赌约,他要为‘天局’效力三年。这三年,你们母子由我照顾。”

    “我不信!”菊英娥嘶声道,“千手不会输!是你们联手害他!”

    夜郎七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是。但害他的不止我和司马空、屠万仞。害他的,是整个赌坛的规矩——要么成为棋子,要么被棋子吃掉。大哥选了第三条路:假死脱身。”

    他看着菊英娥的肚子:“这孩子出生后,我会把他养大,教他赌术。等他成年,让他自己选择——是为父报仇,还是继承‘天局’。”

    镜面再次切换。

    第三幕:花痴开自己,在夜郎府的训练场上。他七岁,正在练习“千手观音”的基本手法,手指被丝线勒出道道血痕。

    夜郎七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继续。你父亲当年能做到的,你要做到十倍。”

    小痴开咬牙坚持,鲜血滴落在青石板上。

    深夜,夜郎七独自在书房。他展开一幅画卷——画上是年轻时的花千手、夜郎七、还有另外两个男子,四人把臂同游,笑容灿烂。画的角落题着字:“赌坛四杰,义结金兰。”

    夜郎七的手指拂过画中花千手的面容,低声喃喃:“大哥,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的儿子,我会把他培养成赌坛最锋利的一把刀。至于他最终指向谁……就看天意了。”

    镜子骤然暗去。

    镜厅里死一般寂静。

    花痴开的手在颤抖。他看见母亲捂住了嘴,眼泪无声滑落。他看见对面的父亲——花千手闭着眼睛,面具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痛苦、悔恨、以及深深的疲惫。

    “这就是真相的一部分。”花千手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儿子的脸,“夜郎七没有背叛我。他是我的结拜兄弟,是我托付后事的人。当年那场赌局,是我主动输的——因为只有我‘死’,‘天局’才会放过你们母子。而夜郎七的任务,是把你培养成才,然后……引导你找到我。”

    他苦笑:“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你会走得这么远,杀得这么狠。司马空死了,屠万仞废了,‘天局’的根基被动摇。儿子,你比我想象的,更像我。”

    花痴开猛地站起,双手撑在赌桌上,死死盯着父亲:“所以这十二年……这十二年的仇恨、痛苦、挣扎,都只是一场戏?一场你和夜郎七联手导演的戏?!”

    “不。”花千手也站起,与儿子隔着赌桌对峙,“仇恨是真的。痛苦是真的。你的每一场赌,每一次生死搏杀,都是真的。我只是……为你铺了一条最残酷的成长之路。”

    他伸手,想触碰儿子的脸,但花痴开避开了。

    “为什么?”花痴开的声音嘶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让我以为你死了十二年?!”

    “因为‘天局’必须被毁灭。”花千手的眼神骤然凌厉,“但不是从外部毁灭——那只会催生下一个‘天局’。必须从内部,由一个理解赌坛本质、却又超脱于赌坛的人,从根源上摧毁它。”

    他指向四周的镜墙:“你看这座城。它吞噬了多少人?腐蚀了多少心?但它的可怕之处不在于贪婪,而在于——它给了赌徒一个‘公平的幻觉’。它让所有人相信,只要赌术够高,就能赢回一切。可实际上呢?赌坛的本质,就是一场永远不会有赢家的局。”

    花痴开愣住了。

    “我要你经历的,就是看透这个本质。”花千手的声音低下来,“从复仇开始,到击败司马空、屠万仞,再到踏入镜城——每一步,都在让你更深地理解赌坛的黑暗。只有亲身体会过黑暗的人,才知道光在哪里。”

    他重新坐下,将六枚玉骰拢到面前:“现在,第二轮。这一轮,我们赌的不是命格,而是选择。”

    他拈起那枚属于夜郎七的骰子:“夜郎七的心血是一点,代表‘隐忍’与‘守护’。你的心血是五点,代表‘进取’与‘破局’。你想知道,如果我让你在‘理解夜郎七的苦心’和‘继续你的复仇’之间选择,你会选什么吗?”

    花痴开盯着那两枚骰子。

    五点与一点,在命盘上是相生的关系——五点生一点。这意味着,他的“复仇”之路,反而成就了夜郎七的“守护”。

    多么讽刺。

    “我选继续掷骰。”花痴开说,“真相也好,谎言也罢,都要等这局赌完再说。”

    “好。”花千手将骰子推过来,“这一轮,规则要变。我们不再各自掷三枚,而是轮流掷一枚——用对方的心血。”

    他指了指标着“花千手”的瓶子:“你掷我的命运,我掷你的命运。敢吗?”

    花痴开接过那枚注入父亲心血的骰子。玉质温润,血液在其中微微荡漾,仿佛能感受到父亲脉搏的跳动。

    “有何不敢?”

    他抬手,将骰子高高抛起。

    这一次,骰子在空中旋转时,拖出了一道暗红色的尾迹。那道尾迹没有立即消散,而是在空中凝成一个模糊的图案——像一只展翅的凤,又像一朵凋零的花。

    骰子落下:三点。

    几乎同时,花千手也掷出了花痴开的那枚骰子。

    骰子在空中拖出的是金色的尾迹,凝成的图案是一把出鞘的刀。

    落下:四点。

    命盘再次亮起。三点与四点自动归位,与第一轮的格局叠加。新的批文浮现:

    “父血三点,子血四点。三点为离,主离散;四点为震,主动荡。父子离散,动荡将起。然四点生三点,动荡反哺离散——子之动,终成父之静。”

    花千手看着批文,忽然笑了:“原来如此。你的动荡人生,最终会成就我的解脱。儿子,你果然是我的劫,也是我的缘。”

    命运镜再次亮起。

    这一次,映照的是未来。

    镜中画面闪烁不定,像是无数种可能性在同时上演:

    有的画面里,花痴开摧毁了镜城,花千手死在废墟中;

    有的画面里,父子联手整顿赌坛,“天局”化作真正的监管机构;

    有的画面里,花痴开转身离去,从此江湖再无“千手观音”传人;

    还有的画面里,花痴开坐上“镜先生”的位置,成为了下一个花千手……

    无数个未来,无数种可能,在镜中交织成一片混沌的光海。

    “这就是命运的有趣之处。”花千手的声音从光海中传来,飘忽不定,“没有定数,只有选择。而每一次选择,都会分裂出新的可能性。儿子,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你未来可能走的每一条路。”

    花痴开盯着镜子。他的目光穿过那些闪烁的画面,试图找到一条清晰的轨迹——一条不违背本心、不辜负母亲、不辜负夜郎七、也不辜负……父亲的路。

    但他找不到。

    每条路都有代价,每条路都有人受伤。

    “你在犹豫。”花千手说,“因为你看清了赌局的本质——无论怎么选,都有人要付出代价。这就是赌坛永恒的悖论:想赢,就要有人输;想救,就要有人牺牲。”

    他站起身,走到镜墙前,看着万千个自己的倒影:“所以我创建了镜城。我想找到一个答案:有没有一种赌法,能让所有人都赢?或者说,至少不让任何人输得太惨?”

    “你找到了吗?”花痴开问。

    花千手沉默良久,摇头:“没有。但我找到了另一个答案:真正的赌,不是赌赢,而是赌‘不赌’。”

    他转身,面具下的眼睛亮得惊人:“儿子,这最后一轮,我们不掷骰子了。我们赌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关于你母亲被囚禁的十二年,关于夜郎七的真实身份,关于‘天局’背后真正的操控者。”花千手一字一句,“而我的赌注是:如果你做到了这件事,我就解散镜城,还所有赌客自由。”

    花痴开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事?”

    花千手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非金非玉,通体漆黑,正面刻着一个“镜”字。

    “接过这枚令牌,成为‘天局’的新任首脑。”他的声音像淬过冰,“然后,用你的方式,去改革赌坛。不是摧毁,是改革。”

    令牌悬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解的考题。

    花痴开看着令牌,看着父亲,看着镜中无数个未来的自己。

    他知道,接下这枚令牌,就意味着接下整个赌坛的重量,接下十二年的恩怨情仇,接下父亲未完成的执念。

    但他也想起夜郎府训练场上的血与汗,想起母亲在石室中的十二年,想起那些被镜城吞噬的赌客枯骨。

    这局赌,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赌。

    这是整个赌坛的生死局。

    而他,已经站在了局眼中央。

    “我赌。”

    花痴开伸手,握住了那枚漆黑的令牌。

    入手冰凉,沉重如山。

    花千手笑了。那笑容里,有欣慰,有释然,也有深深的悲凉。

    “好。”他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新的‘镜先生’。”

    话音落下,整个镜城忽然震动起来。所有的镜面同时亮起,映出花痴开手持令牌的身影。那些悬浮的包厢里,赌客们茫然抬头,不知发生了什么。

    而在镜厅的穹顶上,第一轮命格的批文缓缓消散,最终化作一行新的大字,悬挂在万千镜面之中:

    “新镜当空,旧镜已碎。赌坛易主,天命归新。”

    花痴开抬头看着那行字,握紧了手中的令牌。

    他知道,真正的赌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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