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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赵云:你们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小说:三国:昭烈谋主,三兴炎汉作者:落花时节不见君字数:9664更新时间 : 2025-10-03 12:50:15
    章武十六年,冬。

    初雪飘落成都城头时,大将军府前的石狮早已覆了层薄霜。

    更夫裹紧破袄敲过三更,忽见长街尽头亮起数点灯火。

    十余名骑士护着辆青篷马车碾过结冰的官道,辕头悬挂的“邓”字灯笼在风雪中剧烈摇晃。

    “大将军星夜入宫,怕是为着北伐事。”

    更夫缩着脖子喃喃,话音未落便被卷地狂风撕碎。

    他自然不会知道,此刻魏宫崇政殿内的地龙烧得正旺,暖得让侍中谯周都额角沁汗。

    “今岁蜀中饿殍十有三四,锦江时常浮尸蔽流。”

    谯周捧着笏板的手微微发抖。

    “若再征发十万民夫转运粮草,恐生民变啊!”

    汉朝对魏国实现的经济封锁相当成功。

    由于此前司马懿高度重视发展国内蜀锦、井盐、霜糖等经济性产业。

    这导致蜀地工农业头重脚轻。

    此前靠着这些产业,确实为蜀地积累了海量财富。

    但在古代农耕社会,粮食才是第一生产力。

    魏国不能第一时间把钱变成粮食,那就注定会遭到反噬。

    故不到半年时间,魏国国内便迎来了一次大饥荒。

    御座上的曹叡摩挲着青玉镇纸,目光掠过丹墀下跪着的黄权。

    这位老臣方才呈上的万民书血迹斑斑,其中夹着块观音土烙的饼,硌得君王掌心发痛。

    “邓卿以为如何?”

    殿柱阴影里转出个清癯身影。

    邓艾今日未着朝服,反披着戍边时的旧氅,铁甲肩头凝着未化的雪粒。

    “今汉天子尚困囚于山阳,大王忘先王之遗愿乎?”

    邓艾淡淡地问道。

    “大将军欲效赌徒孤注一掷乎?”

    黄权突然昂首,花白须发皆张。

    “今岁汉中颗粒无收,易子而食者岂在少数?”

    “今若北伐,便是拆屋为薪,煮鹤焚琴!”

    争论持续到宫门落钥。

    当邓艾最终捧着虎符退出时,檐角铜铃正被北风扯得凄惶。

    谯周追至永巷,忽见宫墙暗处转出个披玄狐大氅的身影——曹叡竟亲自提着羊角灯候在雪中。

    “大王既知北伐凶险,何故还要同意邓艾北伐?”

    “卿可闻昨日成都米价几何?”

    君王伸手接住飘雪,火光在掌心映出血痕。

    “斗米千钱,犹有价无市。”

    “而孤的叔父昨日宴客,席间炙金豚犹嫌柴老。”

    谯周蓦然想起今晨过驸马府,见仆人正用麻袋装载霉变的陈粮准备倾入沱江。

    袋口漏出的粟米落在雪地里,瞬间被饥民抢食殆尽。

    有个孩童甚至因争夺被践踏致死,鲜血把雪地染成蜀锦的纹样。

    “饥民如干柴,纵不自焚,亦当焚人。”

    曹叡将灯影照向宫外,万家灯火在雪幕中明明灭灭。

    “北伐便是将那火引向中原。”

    曹叡也知道国内在闹饥荒。

    但问题是,不是曹魏政府不想救济灾民。

    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国内是真的没米。

    那怎么办呢?

    那就只能让邓艾继续北伐了。

    因为从古至今,战争永远是转移国内矛盾的最好方式。

    而魏国虽然缺粮食,有人要饿肚子。

    但再怎么饿,也饿不着达官贵人。·

    此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

    半月后,

    大军开拔那日,成都西郊的粥棚突然撤去三口。

    饿得眼绿的流民围着运粮车哭嚎。

    忽见军中分出支小队,将几十袋掺了麸皮的军粮抛向人群。

    趁着饥民争抢,辎重队迅速穿过混乱的官道。

    邓艾在点将台上看见有个妇人抢到半袋粮,自己舍不得吃先喂给孩子。

    那孩童咽下时竟活活噎死在她怀中。

    老将铁盔下的喉结滚动数次,最终挥鞭指向北方:

    “进军!”

    几乎同时,洛阳皇宫的暖阁里。

    老皇帝刘备正拈着蜜渍甘蔗观赏蜀锦。

    新进贡的云纹锦在灯下流转异彩,老内侍谄笑着禀报:

    “魏地粟价已涨至每石三贯,民间多刮盐碱土为食。”

    “曹阿瞒若见子孙困守西陲,不知作何感想。”

    汉帝闻言轻笑,却见侍立在侧的诸葛亮蹙眉凝视着西南舆图。

    案头烛火噼啪爆响,将锦江的轮廓映得如同裂罅。

    诸葛亮心存仁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希望战争波及到百姓的。

    因为诸葛亮就曾作为普通老百姓,亲身经历被战争波及受到伤害。

    那得追溯到三十多年,那时候还是曹操一伐徐州之时。

    诸葛家被迫举家搬迁至荆州避祸。

    如今,诸葛亮通过布局,实现了对魏国的经济封锁。

    造成了蜀地的大饥荒。

    这饿死了许多百姓老百姓。

    “……唉。”

    诸葛亮心里默叹,只盼着能早日一统天下才好。

    此刻的魏军先锋已抵剑阁北麓。

    邓艾望着云雾缭绕的峭壁,心中五味杂陈。

    寒风卷着雪粒扑进铁甲,老将打了个寒噤。

    崖下深谷里,隐约传来饿狼分食腐尸的嗥叫。

    枹罕道上的冻土被五万魏军踏碎。

    邓艾勒马洮水西岸,见初阳照在冰凌上折射出血色,对身旁参军道:

    “昔韩信背水,破赵二十万。”

    “今我军粮秣仅支一月,正当效古人之智。”

    对岸尘头大起时,王经的七万汉军已沿河布阵。

    铁甲映着冬日惨白的光,阵前四员大将的认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邓士载!”

    王经银枪直指,“闻尔国饿殍载道,何不开仓赈济,反来送死?”

    邓艾轻磕马腹出阵,铁戟横握:

    “刘备……嗝……囚禁天子于许昌。”

    “此乃……嗝……滔天之罪!”

    冰屑随着他激动的喘息从胡须震落。

    张明等四将见状齐出。

    花永的板斧率先劈向邓艾面门,却被铁戟格出火星。

    战不十合,邓艾虚晃一枪,拨马便走。

    魏军阵型随之松动,后队已有士卒踩碎河边薄冰。

    “追!”

    王经挥旗大喝,“彼军背水,破之必矣!”

    汉军铁骑如潮水漫过冻土。

    冲在最前的刘达忽觉马蹄打滑——昨夜张翼奉命泼洒的河水,早已在河滩结成暗冰。

    阵后王平看得分明,立即令伏兵点燃浸过狼粪的草束。

    浓烟顺风直扑汉军。

    “转身!”

    邓艾突然勒马高呼。

    洮水畔的魏卒闻声返身死战,被冰面滑倒的汉军反而成了阻碍。

    朱芳的战马前蹄陷进冰窟,张明的铁槊尚未举起,已被回马枪刺穿咽喉。

    混战中,邓艾的铁戟划出寒芒,每次挥动都带起血雾。

    有个汉军裨将被逼得连连后退,脚跟突然踩空,整个人倒栽进洮水。

    冰面碎裂的咔嚓声与惨叫声交织,落水者挣扎时扯住同伴甲胄。

    竟将整队士卒拖入冰河。

    王经在亲兵护卫下杀出重围,回头只见洮水已染成绛红。

    浮尸堵塞的河段,尚有未死者在冰隙间伸出僵紫的手臂。

    “将军!”

    张翼踩着血冰赶来劝阻,“狄道城坚,不如就此止住。”

    “况今胜了齐军一场,将军功绩已成。”

    “威声大震,可以止矣。”

    “今若前进,倘不如意,正如画蛇添足也。“

    话未说完,便被邓艾打断。

    “不然,向者兵败,尚欲进取,纵横中原。”

    “今日洮水一战,齐人胆裂,吾料狄道唾手可得。”

    “汝勿自堕其志也。”

    邓艾抹去溅在眉骨的冰血,望向东方。

    那里有座孤城矗立在暮色中,像半截插入冻土的断剑。

    狄道城,他势在必得。

    ……

    陇西大雪压折松枝。

    征西将军郭淮按剑立于狄道城西五十里处的项岭大营。

    望着舆图上那道刺入陇西腹地的蜀军箭头,眉间沟壑深如刀刻。

    “报——王经将军残部已退至临洮,邓艾分兵断我粮道!”

    斥候裹着冰碴扑进帐中。

    郭淮一拳捶在案几上,震得令箭筒嗡嗡作响:

    “传令三军,寅时造饭,卯时出击!”

    “某要与那邓士载决.”

    “将军不可!”

    话音未落,帐帘忽被掀开,风雪卷着个青年将军闯入。

    但见来人解下沾满雪粒的斗篷——正是持节督陇的中护军姜维。

    郭淮愕然:

    “伯约不在长安辅佐陆使君,何故亲涉险地?”

    姜维执礼甚恭,道:

    “闻将军欲效王经之覆辙,维奉命来辅佐将军破敌。”

    “今邓艾孤军深入,若联结羌部东出关陇,则长安危矣。”

    姜维指尖划过舆图上洮水流域,“然彼竟舍长取短,强攻狄道坚城。”

    “将军请看——”

    “狄道如这残烛,强攻则烫手,久围则自灭。”

    郭淮凝视跳动的烛火猛然醒悟:

    “伯约欲反客为主?”

    “项岭地势如蟠龙昂首,可藏精兵。”

    姜维剑尖点向狄道东南群山,“请予我二十队疑兵,每队五十人,多带旌旗鼓角。”

    “昼伏夜行至彼处设伏,待蜀军攻城正酣时,便可击之。”

    帐外北风呼啸,郭淮却觉胸中燥热难当。

    他抓起令箭沉吟片刻,忽朗声大笑:

    “妙!当年诸葛先生在关中屡破司马懿,今朝姜伯约虚阵困邓艾——果真青出于蓝。”

    “取酒来!”

    亲兵捧来酒瓮时,姜维已蘸着酒水在案上画出连绵山势。

    二人计议至三更。

    帐外雪地上渐渐聚齐千名死士。

    马衔枚,人衔草,背负的旌旗鼓角皆用白布包裹。

    同一轮冷月照在狄道城头,守将王歆正拄着断枪清点伤亡。

    城下蜀军大营连绵十里,最新打造的井阑高出城垣三丈。

    上面悬挂的魏军俘虏已被冻成冰雕。

    “将军,西墙又塌了三丈!”

    副将拖着伤腿爬上来,“存箭不足两万.”

    王歆抓起把积雪抹在脸上:

    “告诉弟兄们,郭淮将军的援军已到项岭!”

    话音未落,城外突然传来震天巨响——

    魏军竟在深夜发动地突,西北角楼轰然坍塌。

    邓艾立马于中军高台,见突击得手。

    正要下令总攻,忽见东南天际窜起三道赤焰。

    “报!发现齐军疑兵出现在黑风谷!”

    “报!项岭方向尘头大起!”

    “报!姜维旗号出现在北麓!”

    连续三骑探马搅乱了邓艾的部署。

    邓艾瞳孔骤缩。

    此刻东南山间鼓角忽鸣,隐约可见无数旌旗在雪雾中翻卷。

    “鸣金收兵!”

    邓艾咬牙拔出令旗。

    “令张翼部转攻为守,王平率铁骑阻截北来齐军!”

    然而军令未出,

    四面山头突然火把如星,二十处鼓角齐鸣。

    其间竟夹杂着羌笛凄厉之声。

    魏军后队以为被羌兵截断归路,顿时阵脚大乱。

    姜维站在项岭绝顶,望着狄道城外如潮退去的魏军火把,轻轻放下手中牛角号。

    邓艾无奈,只得把兵马暂时收回钟提。

    ……

    话分两头,

    洛阳城西郊外北邙山脚下,三万羽林军列阵如松。

    朔风卷起玄色龙旗,猎猎作响声中。

    诸葛亮身着鹤氅登上将台,目光掠过台下那群顶盔贯甲的年轻将领。

    转身对刘备躬身道:

    “陛下,今日演武诸将,皆虎贲之后。”

    刘备抚须颔首,望向台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年轻面庞。

    关平执青龙刀勒马立于左翼,其弟关兴手持改良后的李相连弩,率弩手列阵。

    右翼张苞横丈八蛇矛,身后百架投石车绞弦待发。

    赵广银枪白马,统领三千火箭骑射队。

    这些昔日追随他们转战千里的老将子嗣,如今已长成汉室新的栋梁。

    “点火!”

    诸葛亮挥动令旗。

    霎时三百架投石车齐发,

    裹着硫磺的石弹划破长空,在预设的魏军阵地上炸开烈焰。

    但见赵广振臂高呼:

    “放箭!”

    三千骑兵同时挽弓,特制的鸣镝带着赤焰掠过长空,竟在苍穹织成火网。

    关兴适时挥动令旗,三千连弩手分段击发。

    改良后的弩机每次齐射三十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观礼台上,张飞拍案叫绝:

    先生这连弩当真了得!当年若早有此物,早在徐州把曹操给打趴下了!”

    虽然刘备一生屡战屡胜,但正因为如此。

    徐州的郯县之败,才更显得刻骨铭心。

    关羽丹凤眼微眯,含笑道:

    “三弟且看,平儿这刀法已有七分形似。”

    刘备忽然侧首问坐立在侧的老臣李翊:

    “子玉观这些小将,比之当年我等如何?”

    李翊拱手应道:

    “回陛下,昔年徐州聚义之事,臣等不过市井匹夫。”

    “今观诸小将,既承家学。”

    “又得朝廷倚仗,实乃汉室。社稷之福也。”

    此时场中突变再起。

    但见关平率重骑突击,马蹄踏碎冰河,直冲模拟的剑阁关隘。

    张苞指挥的霹雳车连发震天雷,将木质关墙轰开缺口。

    赵广的火箭骑射趁机切入,关兴的连弩阵则持续压制城头。

    诸般兵种配合无间,展现出了大汉强大的军事实力。

    以及当世最先进的军事技术。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

    “曹叡据蜀中天险,在成都改建皇宫,自称魏王。”

    “彼等依仗剑阁之固,阴平之险,却不知我军亦有新器之利可破之。”

    刘备凝视着在硝烟中冲锋的关平,转而问道:

    “丞相预计何时可出师?”

    “来年谷雨时节。”

    诸葛亮指向正在演示的井阑车。

    “待春汛过后,这些楼车可助我军越过米仓山天堑。”

    刘备裹着墨狐大氅登上高台,身后跟着十余位大臣。

    六旬天子的目光扫过场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忽然笑道:

    “昔年在徐州时,朕与诸卿皆当壮岁。”

    “今观儿郎们演武,竟见当年虎威。”

    众将闻言,齐声躬身:

    “臣等不敢当陛下盛誉。”

    刘备行至栏前,指着场中尚未撤去的箭靶:

    “朕记得关平善射,可能百步穿杨否?”

    关平应声出列:

    “臣请试之。”

    但见三矢连发,皆中红心。

    “彩!”

    喝彩声未落,张苞已提矛跃入场中。

    银矛舞若梨花,突刺时竟将三具草人串作一线。

    赵广、赵统双剑合璧,太史亨的流星锤破空生响。

    场中霎时兵器交鸣。

    诸葛亮轻摇羽扇:

    “诸君皆是将门虎子。”

    刘备抚掌大笑:

    “……今日演武非为观艺。”

    “伐蜀在即,先锋之位悬而未决,尔等可愿比武夺旗?”

    霎时,满场寂然。

    关兴率先解下青龙刀:

    “某愿立军令状!”

    张苞横矛冷笑:

    “这先锋印,合该姓张!”

    校场四周火把骤燃。

    关兴青袍银甲,手中长刀拖地划出火星。

    张苞玄甲红缨,点钢矛斜指苍穹。

    二人绕场三匝,忽如双虎扑食般撞在一处。

    “看枪!”

    张苞拧身突刺,矛尖抖出七点寒星。

    关兴竖刀格挡,金铁交鸣声震得火把摇曳。

    三十合过去,地上积雪被踏成泥泞。

    关兴卖个破绽诱敌深入,反手刀背拍中张苞肩胛。

    红缨将军踉跄三步,忽使回马枪挑飞对手兜鍪。

    发髻散落的关兴勃然变色,刀法骤变凌厉。

    “竖子安敢!”

    张苞见对方刀刀逼向要害,亦怒目圆睁。

    矛锋掠过关兴颈侧时,点将台上传来玉磬清音。

    朔风卷着雪粒抽打在玄甲上,关兴的青龙刀与张苞的点钢矛绞作一团。

    刀光矛影间,忽见关兴旋身劈斩,刀背堪堪擦过张苞肩铠。

    张苞怒喝回刺,矛锋挑落对手兜鍪。

    二人嗔目圆睁,正要再战,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住手。”

    诸葛亮执羽扇隔开二人。

    “先锋者,非匹夫之勇可任。”

    刘备缓步下阶,拾起地上兜鍪为关兴戴上。

    “昔云长镇青州,益德守徐州,皆万人之敌。”

    “今二贤侄各承父志,朕心甚慰。”

    又转向张苞。

    “汝父当年青州独拒百万袁兵,靠的不仅是勇力。”

    年轻将领们汗透重衣,俯首听训。

    这时,天际骤降鹅毛大雪。

    一将踏雪而来。

    “既然是选拔先锋,怎能没有老夫?”

    苍劲声音踏破风雪,但见老将赵云踏雪无痕。

    银鞍白马宛若从玉尘中化出。

    玄甲将士纷纷避让,雪地上竟不见半个足迹。

    关兴、张苞当即收械躬身:

    “参见赵将军。”

    赵云径自走向点将台,雪沫在素白须髯间凝成冰晶:

    “陛下,老臣请为伐蜀先锋。”

    “子龙凑什么热闹!”

    张飞声若洪雷从武将班列中踏出,乌金甲震落积雪。

    “今日原是让晚辈们显身手,你若要争,俺老张也要争!”

    赵云解下银枪插入雪地:

    “益德可知葭萌关栈道多险?当年某在汉水畔奇袭魏军时,雪夜攀崖如履平地。”

    话落,转身向刘备长揖。

    “臣自随陛下以来,遇敌则先,临阵不退。”

    “今大汉将统,九州归一,岂可缺子龙手中这杆银枪?”

    李翊见状,乃走至刘备跟前插言道:

    “臣观关张二侄勇则勇矣,然蜀道艰险,非老成持重者不可督师。”

    “赵将军威震天下久矣,可担当此任。”

    “先生怎么不向着娃娃们说话?”

    张飞环眼圆睁,声震松枝积雪。

    “俺们都一把老骨头了,合该给娃娃们一些机会。”

    岁月最是改变人。

    张飞年轻时,性格暴戾好斗。

    如今老了,脾气虽依旧火爆,身上的戾气却少了很多。

    但赵云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

    他不好斗,也不惧斗。

    只是单纯希望早日看见天下一统,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汉室。

    诸葛亮羽扇轻抬,扫视台下三将,又望向雪中肃立的关张二人。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气盛,正需老将坐镇。”

    刘备大喜,遂取下披肩,给赵云披上。

    正欲开言,忽被台下声音打断。

    “且慢!”

    关兴、张苞双双踏前。

    关兴凤目圆睁:

    “陛下有令,先锋当以武择之。”

    张苞声如洪雷:

    “赵将军虽功勋卓著,岂可恃资历而夺我辈建功之机?”

    关羽丹凤眼骤睁,青龙刀顿地铿然:

    “竖子,休得胡言!”

    显然,年轻小辈们皆是年轻气盛。

    见赵云仗着资历老,便要抢他们的先锋之位,他们自然不满。

    却见赵云抚须长笑:

    “……二位贤侄所言甚是。”

    “取我银枪来!”

    校场之上,七员小将如众星拱月。

    关平金锁甲寒光凛冽,关兴青龙刀青芒吞吐,张苞丈八矛煞气森森。

    赵广、赵统双枪交错。

    太史亨三尖两刃刀破风而鸣。

    许仪开山斧重若千钧。

    “尔等一起上吧!”

    “也莫说老夫以大欺小”

    赵云白须飞扬,亮银枪倏如游龙探海。

    七道寒光同时暴起。

    关平刀劈华山直取面门,张苞矛扫千军横拦马腿,许仪斧开天地当头压落。

    却见银枪轻抖,三点寒星后发先至。

    叮叮叮三声脆响,三般兵器尽被震开。

    太史亨纵马迂回,三尖刀直刺后心。

    赵云恍若未觉,待刀锋距背三寸。

    银枪忽自肋下反穿,枪缨如红梅绽雪,正点中刀脊。

    太史亨只觉虎口剧痛,兵刃几欲脱手。

    “结阵!”

    关兴厉喝。

    七骑骤分阴阳,双枪封上三路,大刀锁下三路。

    长矛短斧交织成网。

    赵云长啸一声,白龙马人立而起,银枪化作漫天繁星。

    枪尖每与兵刃相触,必引对方互击。

    但闻金铁交鸣不绝,七般兵器竟自相缠斗。

    关兴青龙刀势若奔雷,忽见银枪贴刃滑入,如灵蛇循竹而上。

    正待变招,

    枪杆早中腕甲,青龙刀脱手飞旋,噗地插入三丈外土垒。

    张苞见状怒吼,丈八矛直捣黄龙。

    赵云侧身避过锋芒,枪尾回扫马腿。

    乌骓马惊嘶人立,

    张苞急忙挽缰,银枪已点中其胸甲红缨。

    赵广赵统双枪合璧,使出百鸟朝凤枪绝学。

    银枪忽作凤鸣九霄,两道寒光应声而断。

    两兄弟怔怔握着半截枪杆,但见赵云枪尖轻挑,将他们发缨齐齐削落。

    许仪开山斧力贯千钧劈下,赵云不架不避,亮银枪如白虹贯日直刺咽喉。

    斧锋距顶门半尺骤停,枪尖却在喉前三寸凝住。

    许仪汗出如浆,方才惊觉若真生死相搏,自己早已喉穿血溅。

    关平突然撤刀拱手:

    “叔父神威,侄儿心服。”

    余众皆弃兵下马。

    赵云收枪大笑,银须在夕阳中灿若星河:

    “尔等武艺已成,所欠者火候耳。”

    “待此战毕,老夫将百鸟朝凤枪尽传尔等。”

    诸葛亮羽扇轻摇,对刘备笑道:

    “子龙非惟胆略绝伦,更知薪火相传之道。”

    汉室旌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银枪映着落日,恍若三十年前常山那道永不褪色的白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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