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演的好啊!

小说:退婚你提的,我当皇帝你又求复合作者:长工绝剑字数:9497更新时间 : 2025-11-30 00:08:30
    北风潇潇。

    周围大尧军士听得浑身发抖,有人眼睛发红,有人握着刀柄,青筋暴起。

    沈铁崖继续嘶哑道:

    “我北境每挡下一场战争,京城就少死十万百姓。”

    “我北境每挫败一支大疆部队,京城就能过一个太平年节。”

    “可——”

    他指向自己胸膛,用力得几乎戳破皮肉:

    “谁记得?谁看到?谁在乎?!”

    风雪猛地吹起他的衣摆。

    火光跳动,他的影子在城墙下疯狂扭曲。

    “京城那些人只会说我沈铁崖粗莽,说我沈铁崖没文化,说我沈铁崖不受控,说我沈铁崖功高震主,必须压着。”

    “他们怕我。”

    “怕我立功太多,怕我掌兵太久,怕我军功太盛会威胁他们的位置。”

    “所以他们做什么?”

    “压我,削我,骂我,贬我。”

    “兄弟们箭落如雨,他们在喝酒。”

    “我们喝雪水,他们喝桂花酒。”

    “我们吃冻肉,他们吃鹿肋、熊掌。”

    “我们一冬天睡不暖,他们盖鸵绒锦被。”

    沈铁崖闭上眼,像是强忍着什么。

    “三十年。”

    他说。

    “三十年啊……”

    “我沈铁崖,从一个万夫敬仰的北境主将,被他们活活压成了一个……一个连没人愿意提的废将。”

    他忽然抬头,看向萧宁。

    眼中第一次出现疯狂之外的……痛。

    “我不是一天叛的。”

    “也不是一年叛的。”

    “是三十年。”

    “一天一天被冷落,一次一次被贬黜,一次一次看兄弟死在雪里,却一次一次被京城的圣旨责罚。”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凄厉,笑得绝望:

    “我拼到断指断骨,他们却说——”

    “边军死几个是正常的。”

    “军费太高,要削。”

    “北境又没立下什么大功。”

    “沈铁崖不太听话。”

    “沈铁崖不懂文理。”

    “沈铁崖太狂。”

    “沈铁崖,要敲打。”

    笑声渐渐变成低沉的哑声,像破布被撕开。

    “我想过跪着求。”

    “我想过写十万字的检讨。”

    “我想过放弃。”

    “我甚至想过自断一臂,去换他们的信任。”

    他抬手,看着自己的右手。

    “但没有用。”

    “因为我沈铁崖……天生就不是他们的同类。”

    “我不是他们那种靠嘴皮子封官,靠裙带升迁的人。”

    “我背后只有兄弟。”

    “没有靠山。”

    “没有关系。”

    “没有贵人。”

    他一字一顿:

    “在大尧朝廷眼里,我沈铁崖——就是个可以随时替换的卒子。”

    风雪猛地卷过。

    沈铁崖再抬头时,那眼神比风雪还冷:

    “直到大疆的人来找我。”

    周围无数士兵猛地吸气!

    沈铁崖继续道:

    “他们告诉我,我沈铁崖的功劳,他们看得到。”

    “我的军事才能,他们赏识。”

    “我的能力,他们愿意用。”

    “他们说——”

    ‘只要你点头,你就是大疆封王。

    你将有权,

    有兵,

    有城池,

    有真正属于你的荣耀。’”

    他说到这里,眼角抽动了一下:

    “我拒绝了。”

    “我那时候,还没有想背叛大尧。”

    “可那一年,我三千弟兄死在北雪里。”

    “我上报,说敌军增兵数倍,请求朝廷增援和军饷。”

    “结果来的是什么?”

    “是圣旨责我贪功……责我虚报……责我败军……责我谋逆迹象。”

    他声音忽然拔高:

    “我弟兄们冰天雪地,冻成尸体堆!”

    “而京城那群老狗坐在暖阁里,说我沈铁崖狼子野心?!”

    这一吼,震得城墙都仿佛有碎雪落下。

    无数士兵眼角发红,拳头捏得发抖。

    沈铁崖喉咙颤着:

    “那一年……我彻底死心了。”

    “死的不是对大尧的心。”

    “而是对朝廷的心。”

    他盯着萧宁:

    “他们不配我沈铁崖的命。”

    “北境军不配被当做弃子。”

    “我三十年为国,他们三十年压我。”

    “我一刀为民,他们一句话杀我。”

    风声呼啸。

    沈铁崖吐出最后一口浑浊的气:

    “所以——我叛了。”

    “不是因为大尧。”

    “也不是因为百姓。”

    “是因为朝廷。”

    “因为那些坐在皇都里,连雪有多冷都不知道的人。”

    “是他们逼的。”

    “是他们把我一步一步逼成了叛臣。”

    “我沈铁崖——从未负过北境。”

    “从未负过百姓。”

    “我负的——只有大尧朝廷。”

    他说完,整个人像突然被抽空全部力量,缓缓低下头。

    火光照着他,照着他憔悴的脸,也照着他三十年的血与泪。

    城墙上的风似乎安静了。

    所有听着的人,全都沉默。

    有的怒火滔天。

    有的悲恸难忍。

    有的握拳到骨节炸响。

    有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因为——

    沈铁崖不是虚构的罪孽。

    而是压垮一个英雄的三十年现实。

    他不是一天变成叛徒,而是一日一日、一刀一刀、一诏一诏,被逼成叛徒。

    风雪卷过平阳,深夜愈加冰冷。

    但每个人心里,都被沈铁崖的三十年刺得发痛。

    ——一个真正的英雄,是如何被逼成叛徒的。

    这一刻,无人能笑。

    无人能骂。

    只能静静承受这份重得足以压弯脊背的痛。

    这一刻,无人能笑。

    无人能骂。

    只能静静承受这份重得足以压弯脊背的痛。

    风在平阳城墙与尸山之间呼啸。

    火光摇曳,把沈铁崖的影子拉得极长、极瘦、极孤独。

    他的背挺得笔直,却仿佛随时都可能折断。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白雪在他肩上落了一层,又被夜风吹散,再落下一层。

    终于,他抬起头。

    那是一张老去太快的脸。

    眉目间已经没有昔日主帅的锋锐,只有深深的、压抑了三十年的疲惫。

    他望向萧宁,又转向赵烈,再转向所有北境军士。

    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我是通敌了。”

    沈铁崖缓缓道。

    他的声音像沉在冰湖底的石头,被硬生生提上来,带着刺骨寒意。

    “但——”

    他抬起眼,眼底突然有一丝几乎让人窒息的温度。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们。”

    赵烈猛地抬头。

    几十名军士同时心神震颤。

    沈铁崖看着赵烈,那双眼里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言说:

    心疼。

    愧疚。

    怨恨。

    悔意。

    还有……父亲看儿子的沉重与不舍。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右手放在心口。

    “赵烈。”

    他的声音低得像风中碎裂的雪片。

    “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儿子。”

    赵烈全身僵住,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沈铁崖苦笑。

    风雪打在他脸上,把那条皱纹深深刻下。

    “你们可能永远不知道……”

    “对我而言,兄弟们不是兵。”

    “是我活下去的依靠。”

    他缓缓伸出手,像想触碰什么,又像在抓握他已经失去的三十年。

    “我带出来的每一个兵,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谁怕冷、谁喜欢吃辣、谁家里穷、谁娶不上媳妇……”

    “我都记得。”

    “你们每一个人的命,都比我的命重要。”

    “我可以死,你们不能。”

    火光照着他的脸,照着他眼眶深处隐隐的红。

    他继续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害过你们。”

    “从来没有。”

    “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保证——”

    他抬手,指向自己的心。

    “——兄弟们能活。”

    沈铁崖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变得格外轻:

    “我知道,我通敌了。”

    “但我保证,我做的事……从未指向你们,从未伤害北境半个弟兄。”

    “你们是我守了三十年的城墙。”

    “是我用命换下来的孩子。”

    “我怎么舍得害你们……”

    他说到最后,声音几乎碎掉。

    赵烈突然发出一声像野兽一样的吼声。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啊!!!”

    他双眼通红,脸颊因为激动而涨得发紫。

    “你教我的什么?”

    “你教我守城!”

    “教我护民!”

    “教我把战友看得比命还重!”

    “教我——”

    他捂着心口,身体剧烈颤抖,像要裂开。

    “教我永远不要背叛大尧!”

    “可是你——你——”

    “你为什么自己……却是内奸?!啊?!!”

    他泪水一滴滴掉下来。

    “我不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音嘶哑、撕裂、绝望。

    周围无数军士眼眶也跟着湿了。

    沈铁崖沉默地看着他。

    眼神里第一次出现深深的痛。

    “赵烈。”

    他的嗓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你对我的一切,我都看在心里。”

    “你信我、敬我、愿跟着我浴血、愿替我挡刀……”

    “这些,我都记得。”

    他闭上眼,风雪吹过他的睫毛,让那一瞬看上去几乎像老泪纵横。

    “我沈铁崖……这一生最亏欠的,就是你们。”

    他忽然跪了下去。

    “嘭”的一声,重重跪在冰冷的雪地里。

    赵烈浑身一震,忍不住往前一步。

    却被萧宁抬手轻轻拦住。

    沈铁崖仰头望着天,望向城墙、望向三十年的风雪。

    然后,他深深地向所有北境军士作揖。

    一个极重极重的揖。

    像是替所有亡魂谢罪。

    像是替自己的一生告别。

    “兄弟们……”

    “我对不起你们。”

    “我沈铁崖……没有给你们一个干干净净的主帅。”

    “我犯了罪。”

    “但我保证——”

    “我做的每一件事……”

    他砸着自己的胸口。

    “从来不是为了伤害你们!”

    “从来不是!”

    火光下,沈铁崖突然像老了二十岁。

    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寂静,却异常坚定。

    他缓缓转头,看向萧宁。

    那双曾经在战场上杀得敌军闻风丧胆的眼睛,此刻第一次……如释重负。

    “陛下。”

    沈铁崖的声音恢复沉稳。

    他深深低下头,额头触地。

    “今日落在您手里。”

    “我沈铁崖,不奢求宽恕。”

    “愿杀、愿刮、愿碎尸万段——”

    “皆无怨言。”

    风雪刮过,火光跳动。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像已卸下全部重担。

    “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承担。”

    “随您处置。”

    城墙之上,无数士兵泪流满面。

    有人咬着嘴唇,鲜血流下来。

    有人握刀的手因为太用力而颤抖。

    有人低下头,不敢看这三十年的主帅跪下。

    风雪中,只剩沈铁崖跪在火光中央。

    像一道崩塌的长城。

    像一座燃烧殆尽的孤峰。

    如同过去三十年他守着北境——

    孤独、倔强、悲壮。

    无人能代替。

    无人能分担。

    如今,他用跪姿,为自己的命运画上最后一笔。

    北境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无法压下城中此刻骤然炸开的情绪。

    沈铁崖一句——

    “我从未负过北境。我负的……只有朝廷。”

    将无数人的心都掀得七零八落。

    许多军士红着眼,咬着牙,呼吸紊乱,却没人敢先发声。

    直到——

    赵烈动了。

    他忽然像是压不住胸腔里的什么东西一样,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整个人“砰”地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冰石上,发出沉闷到仿佛能震进骨头里的响声。

    “沈主帅!!!”

    他的声音一出口,便带着带血的嘶哑。

    他抬头,眼睛红得像要裂开一样:“陛下!沈主帅是错了——是错得离谱!可他……”

    “可他绝不是坏人啊!!!”

    萧宁站在火光之中,眸色不动,任风雪吹动衣袂。

    赵烈却浑身颤抖着,一字一句拼命喊出心底最深的痛:

    “他真的……真的从来没有害过我们兄弟。”

    他对着萧宁狠狠磕头。

    “请陛下明鉴!!!”

    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被冰雪染开。

    他继续磕。

    一次,又一次。

    “沈主帅他……对我们像父亲!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

    他的声音哽住,胸腔剧烈起伏。

    “陛下……我赵烈……我这条命……是他救的啊!!!”

    夜风卷起血水,散在雪地。

    赵烈的吼声几乎撕裂空气:

    “陛下!沈主帅是通敌,是罪人……我知道!我不替他争功,也不替他洗白!”

    “只是……求求您……他……他不是坏人啊!!!”

    说到这里,他泣声破碎:

    “他可能背叛了朝廷、背叛了陛下,可他……他从未背叛北境!!!”

    “从未背叛过他的兄弟!!!”

    嘭!!!

    他再次重重叩头,血溅三尺!

    沈铁崖看着他,全身都在抖。

    那是晚风?是愧意?是释然?

    没有人知道。

    ……

    赵烈跪下不过一息——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身影,也陆续跪了下去。

    “沈主帅对我们……从没亏过。”

    “陛下!求您念他三十年功劳,饶他死罪吧!”

    “他是错了,可那……那不是为了自己啊!”

    “求陛下开恩!!!”

    火光下,越来越多的人跪下。

    一个老兵跪得颤巍巍,可他还是跪了。

    “当年辽风关……是沈主帅背着我跑出来的。”

    “我这条命,是他给的。”

    “陛下……若您要杀他……把老夫这一刀也一起给了吧……”

    他的声音像破布,却坚定得像铁。

    紧接着,另一个老兵也跪下:

    “沈主帅犯的是天大之罪,但……但我们知道,他真的不是坏人啊!”

    “陛下!若按朝廷律法,他该千刀万剐,可……可我们求的是情,不是理!!!”

    “您能不能……给他一个痛快?!”

    “能不能给他……一个体面的死?!”

    又一名军士跪下。

    “沈主帅……教过我练刀第一式。”

    “我每次杀敌,都记得他的教训……”

    他哽咽:

    “我不敢替他求命……但求陛下……别让他死得太惨。”

    呼呼呼——

    风雪吹着跪倒的一片片影子。

    更多的人忍不住了。

    他们曾以为沈主帅死在了北道,甚至为他立过灵牌。

    那时候,他们是真心痛。

    现在,他真正站在他们眼前——

    却是以“叛徒”的身份。

    这两个身份拼在一起,简直把人的心撕成两半。

    “沈主帅护过我们。”

    “沈主帅替我们挡过箭。”

    “沈主帅给我们分过最后一口干粮。”

    “他犯了罪……可他不是坏人……”

    “陛下——求您开恩!!!”

    一声声请求如潮水般涌起。

    城墙上、城楼下、火光间、雪雾里,跪得黑压压一片。

    兵刃落雪的声音不停响起。

    那是军士们卸下兵器,跪地求情。

    嘭!嘭!嘭!

    有年轻士兵哭着跪得太猛,膝盖都碎皮流血。

    “陛下!”

    “求您放过他!!!”

    “求您念他曾挡过八次北雪!!!”

    “求您念他救过的兄弟们!!!”

    他们喊得几乎断气。

    喊得天地都要碎裂。

    ……

    沈铁崖愣住了。

    彻底愣住。

    风雪打在他脸上,他却像失了魂。

    他看着跪成一片的大尧军士们。

    看着那些他带过、骂过、救过、喝过血酒、一起扛过尸体的兄弟……

    一个个跪在地上,为他求命。

    他的嘴唇抖了半天,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

    “…你们这些……傻孩子……”

    他眼里突然涌出湿意。

    那不是愧疚。

    不是悔恨。

    而是……心碎。

    他从来没想过——

    自己背叛之后,还会有人愿意跪下来替他说一句话。

    更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跪。

    密密麻麻,黑压压,像一片海。

    他把喉咙里的血硬咽下去,肩膀颤了。

    眼中第一次出现真正的痛:

    “我……沈铁崖……不值得你们这样……”

    “我不配。”

    “我早就不配了。”

    然而那些跪着的军士却哭着喊:

    “主帅!在我们心里,你永远是主帅!!!”

    赵烈更是嘶吼:

    “你背叛的是朝廷!不是我们!”

    “你从没负过兄弟!!!”

    沈铁崖闭上眼。

    两行泪,从他布满风霜的脸上悄然滑下。

    ……

    萧宁一直沉默地看着。

    火光映照他的眼眸,深不见底。

    跪满全场的军士形成一片黑压压的人海,在他脚下潮水般伏地。

    “陛下!!求您放了沈主帅!!!”

    无数人同时高喊。

    那一瞬——

    平阳城的城墙都在颤。

    风雪都被这股动天地的喊声压得退了几分。

    ……

    沈铁崖僵着肩膀,终于抬起头,看向萧宁。

    那目光里,有绝望、有沉痛、有认命……

    却没有求生。

    他沙哑道:

    “陛下……”

    “他们……是好兄弟。”

    “我不求命。”

    “我只求——”

    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用尽最后一丝骨气,站成一个昔日主帅应有的样子。

    “不要怪他们。”

    “是我……自己做错了。”

    “今日落入陛下之手……”

    “愿杀愿剐——悉听尊便。”

    “沈铁崖……绝无怨言。”

    风,停了三息。

    雪,落在他的肩头,像替他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罪衣。

    而整座平阳城,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只等萧宁——

    开口。

    只等这位杀上千敌军、一人守平阳,令尸山崩塌、让大尧军士奉若天人的皇——

    做出最终裁决。

    风雪寂静,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哀求声全部压住。

    沈铁崖的声音、赵烈的哭喊、无数军士哽咽的求情,全都在一瞬间归于沉默。

    平阳南门前,火光摇曳,照亮每一张紧绷、潮红、泪痕未干的脸。

    所有人——

    无论跪着的、站着的、捂着刀的、双拳发抖的——

    无一例外地把目光投向了同一个人。

    ——萧宁。

    那是整座城,此刻唯一能决定沈铁崖生死的君王。

    他没有立刻说话。

    也没有表情。

    只是静静地看着跪在雪地中的沈铁崖。

    火光映在他的眼底,让那双眼像深井一般,看不清情绪,看不见波澜。

    城墙上,风吹过,却没人敢动。

    士兵们屏住呼吸,喉咙紧得仿佛要窒息。

    赵烈抿着唇,眼睛死死盯着萧宁,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沈铁崖也抬头看着萧宁,神色复杂,却仍带着某种等待命运裁决的平静。

    ——萧宁看得极久。

    久到风声似乎都慢了半拍。

    终于……

    他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

    下一瞬——

    萧宁的嘴角,缓缓扬起。

    不是温和。

    不是安抚。

    不是被触动。

    而是一抹极轻、极冷、极讽刺的笑意。

    像看穿了所有的情绪、眼泪、忠心、悔意、求情。

    像嘲笑这突如其来的恳求。

    像讽刺隐藏在深夜中的某种虚伪与算计。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笑声不大,却冷得像刀锋掠过众人的脊背。

    萧宁轻轻吐出一句话:

    “好啊……”

    他盯着沈铁崖,笑意渐深,声音带着彻骨的讽意:

    “演得好。”

    “演得好啊。”

    ——风雪骤停。

    整座平阳城,在这一瞬间彻底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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